裴叙的大手里坚定地塞了塞,小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但那清澈眼底无声流淌的孺慕和体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熨帖人心:爸爸辛苦了,吃糖。
这个小小的、沉默却充满力量的举动,像一阵温润的微风,轻轻拂过裴叙的心尖,让刚才被小儿子点燃的炽热喜悦,沉淀成一种更深沉、更醇厚的暖流。一股难以言喻的柔软瞬间攫住了他。
他毫不犹豫地蹲下身,与儿子平视,用自己宽厚温热的右手,完全包裹住儿子那只托着糖果的小手。那两颗糖躺在父子俩交叠的手心,传递着孩子掌心的温热。裴叙的左手抬起,带着珍视的力道,揉了揉糖包柔软的发顶,感受着那细软发丝的触感。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儿子沉静的眼睛,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下一秒,裴叙有力的手臂穿过糖包的腋下和腿弯,轻松而稳当地将这个总是安静内敛的大儿子抱了起来,让他稳稳地坐在自己结实的小臂上。糖包似乎对这个高度和突如其来的亲近有些意外,小手下意识地抓住了爸爸胸前的衬衫,但那双沉静的眸子却亮亮的,一瞬不瞬地看着爸爸近在咫尺的脸。
裴叙低下头,在糖包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印下一个郑重的吻。那吻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珍爱与骄傲。“谢谢糖包,”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大提琴最醇厚的弦音,清晰地响在糖包耳边,也落在旁边林棠的心上,“爸爸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林棠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完完全全看在眼里。看着糖包被爸爸抱在怀里时,那虽然努力维持平静却掩不住微微发亮的眼睛;看着他被亲吻额头时,小耳朵尖悄悄泛起的那抹害羞的红晕;看着他小手紧紧抓着爸爸衬衫时,那份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她的心像被泡在温热的蜂蜜水里,又软又甜。她走上前,没有去打扰那对沉浸其中的父子,只是伸出手,无比轻柔地抚了抚糖包柔软的后脑勺,指尖带着无限的怜爱和赞许滑过。
她看向裴叙,夫妻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无需言语,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眼中那份对大儿子深沉、内敛却无比真挚的爱意与骄傲。糖包就是这样的孩子,他的爱像藏在贝壳里的珍珠,不张扬,却温润珍贵,一旦被小心地捧出来,便足以照亮父母的心房。
被小儿子的吻点燃,又被大儿子无声的体贴暖到心坎里的裴工,当晚心情格外的明媚舒畅。回到家,就系上那条林棠手缝的格子围裙,走进了厨房这片属于他的技术领域,准备大展身手,犒劳一下家人。
他弯下腰,视线与正坐在地板上和哥哥糖包一起研究一辆木头小火车连接钩的糖包豆包齐平,温声问道:“糖包豆包,今晚想吃什么?爸爸给你们做。”
豆包闻声立刻丢下心爱的小火车,小脑袋瓜转得飞快。他小胖手指着墙上贴着的、有些褪色的年画——那上面画着一条活蹦乱跳、鳞片闪着金光的大鲤鱼,脆生生地喊:“鱼鱼,虾虾,豆包要吃虾虾”。小家伙记性可好了,上次听隔壁军军炫耀吃了虾,就一首盘旋在他小小的脑海里,成了心心念念的执念。
裴叙被问住了。这个季节,又是内陆城市,新鲜鱼虾可不好弄。他蹲下身,揉了揉豆包毛茸茸的小脑袋,放柔声音哄道:“虾虾啊……明天爸爸去河里给你捉,好不好?今晚咱们先吃爸爸拿手的肉沫蒸蛋,还有炒青菜?”
豆包小嘴一撅,显然不太满意,但也没闹,眼珠一转,开始掰着胖乎乎的小手指头点菜:“蛋蛋……菜菜……肉肉……饼饼……瓜瓜……”他从一数到十,十个数竟然一口气数了下来,中间连个磕巴都不打,吐字清晰,逻辑顺畅。
裴叙的眼睛瞬间亮了,惊喜地看向林棠:“棠棠,你看,豆包会数到十了”。那神情,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藏,充满了“我儿子是天才”的骄傲。
林棠正在剥蒜,闻言抬头,看着丈夫那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忍不住“嗤”地笑出声,毫不留情地泼了盆冷水:“裴工,醒醒。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基本都能数到十了,静静几个月前就会了,不信你明天去问问高建国。”
裴叙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些许,像是被戳破的泡泡,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他默默地转过身,拿起菜刀,手起刀落,利落地切着案板上的肉丝,那专注的侧影,竟透出几分“怀才不遇”的落寞。
就在这时,一首安静地坐在豆包旁边,小手还在专注地摆弄那辆木头小火车连接钩的糖包,抬起了小脑袋。他看了看有些失落的爸爸,又看了看还在兀自得意、掰着手指头准备再数一遍的弟弟豆包,小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放下小火车,站起身,迈着小步子走到裴叙腿边,伸出小手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