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妥协的意思,那委屈的表情瞬间收了回去,小脸一垮,认命般地“哦”了一声,小身子往被子里一缩,只露出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小声嘟囔:“妈妈快洗……豆包等……”
这堪比川剧的“变脸”绝技,看得一旁的裴叙目瞪口呆。他看看瞬间“乖巧”的儿子,又看看一脸平静显然习以为常的妻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这半年的忙碌,似乎让他错过了太多孩子成长的细枝末节。什么时候起,那个只会哇哇大哭的小肉团,己经学会了如此精准地试探大人的底线?
等两个孩子都在哗哗的雨声中沉沉睡去,裴叙才揽着沐浴后带着皂角清香的林棠回到客厅。他忍不住问:“豆包……最近经常这样?”
林棠正拿起之前收拾的图纸,借着台灯的光线继续勾画一个散热口的细节,闻言头也没抬,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是不是……”裴叙斟酌着用词,“特别懂得……嗯,‘审时度势’了?”他想问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了。
林棠的笔尖在图纸上顿了顿,终于抬起头,暖黄的灯光下,她的眼眸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仿佛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天生的吧?也可能是我这段时间忙项目,对他偶尔的‘小狡猾’睁只眼闭只眼了,他就摸清了门道,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耍赖,什么时候必须听话。”她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后颈,“小孩子精着呢,都是试探着大人的底线长大的。”
裴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暗暗决定,无论如何忙碌,也要抽出更多时间陪伴这两个飞速成长的小家伙。他不能再错过这些宝贵的瞬间。
而处于爸爸“重点观察期”的豆包,很快就用实际行动刷新了裴叙对他的认知。
第二天傍晚,暑气稍退,蝉鸣依旧。机械厂托儿所那扇刷着绿漆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穿着蓝色背带裤豆包小朋友,像一颗蓄满了能量的小炮弹,“嗖”地一下从门内弹射而出,精准无比地扑进了等候在外的林棠怀里。
“妈妈”,豆包的小脑袋深深埋进林棠温软的颈窝,亲昵地蹭啊蹭,奶声奶气地喊:“豆包想妈妈啦,可想可想啦”,每一个字都像裹了蜜糖。
“小马屁精。”站在一旁的裴叙,看着在妻子怀里拱来拱去的小儿子,心里忍不住嘀咕。明明早上出门时,这小家伙还紧紧抱着他的腿,眼泪汪汪地不让他走。
而就在豆包炮弹般发射的同时,另一个小小的身影也稳步走出了托儿所的门。是哥哥糖包。他穿着整洁的浅色小衬衫和背带短裤,小脸上没什么夸张的表情,但那双酷似裴叙的清澈眼睛,在看到妈妈和弟弟抱在一起的瞬间,明显地亮了一下,像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
他没有像弟弟那样飞奔,而是先认真地把手里捏着的一张画——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太阳和小房子——小心地对折再对折,边缘压得平平整整,这才郑重地放进自己胸前的小口袋里,还用小手掌在上面按了按,确保放妥帖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小脸,目光先是落在妈妈温柔的笑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恋,然后转向黏在妈妈身上的弟弟,小小的嘴唇几不可察地抿了一下,带着点“弟弟果然还是这么闹腾”的了然,这才迈开小步子,不疾不徐地朝着他们走过来。
“那爸爸呢?”林棠笑着,捏了捏豆包红扑扑的小脸蛋。
豆包立刻像只机灵的小鼹鼠,猛地抬起头,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向裴叙,小身子一扭就扑腾过去,“吧唧”一声在旁边爸爸脸颊印上一个响亮的吻:“想爸爸,豆包也想爸爸”。
脸颊上那温软湿润的触感,像一股暖流击中裴叙的心房。他素来沉稳的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纯粹的笑容,嘴角上扬,眼底的愉悦满溢。
林棠看着丈夫这开怀的笑容,心里莫名地升起一丝酸溜溜的感觉。她故意轻轻“哼”了一声,把豆包抱回怀里,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小坏蛋,就知道嘴甜哄你爸开心。早上是谁抱着爸爸的腿哭鼻子的?”豆包咯咯笑着扭成了麻花。
就在这时,一首安静站在旁边、像株沉静小树苗的糖包,迈着稳稳的小步子上前,轻轻拉了拉裴叙的裤腿。
裴叙低头,撞进大儿子那双沉静清亮的眼睛里。^7^6′k·a.n·s^h_u_.¢c_o?m¢那眼神像山涧里未被惊扰的泉水,干净又带着超越年龄的专注。糖包没说话,只是伸出小手,摊开掌心——里面躺着两颗包装完好的水果糖。
透明的玻璃糖纸被小手攥得温热,甚至微微有些潮湿,显然被珍惜地握了很久。糖包仰着小脸,眼神安静却执着,把糖果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