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度言坐在后座上,指尖无意识敲着扶手。
程度言闭了闭眼,给校务处拨通了电话。
“现在发过来。”他声音很轻,“全部监控。”
平板的冷光在密闭车厢里铺开一片。
画面里穿着校服的男生温和谦逊,而站在他身边的乌云……
程度言攥紧了平板边缘,金属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微2趣:小[?说#_? $免.费(\{阅±[读′°
太熟悉了。
少女眼里闪烁的光,唇角不自觉扬起的弧度,还有那种小心翼翼又藏不住的雀跃。
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都见过。他在镜前练习告白时,在偷偷保存她照片的时候,在每一个不得不克制的日夜里……
“周岑。”他盯着学生档案上的证件照,低笑出声,“高二(3)班。”
调查报告比预期来得更快,程度言看着那份薄薄的档案。
“父亲肝癌晚期,母亲死亡。”他轻声念出这几个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多完美的家庭啊。
周岑这辈子没有任何机会能接触到乌云了。乌父和乌母绝不会同意乌云嫁给这样一个人。
乌云知道吗?知道这个少年每周末要去医院照顾垂死的父亲?知道他那双抚琴的手还要给父亲擦洗身体?
程度言几乎能想象乌云知道后的表情,那双眼睛会泛起怜悯的光,然后……
他猛地合上文件夹。
“真可怜啊。”程度言低声说,话里却满是恶意嘲讽。
他联系了市医院院长,给周志国安排最好的病房。
多有趣啊,他现在居然要花钱延长情敌父亲的寿命,只为了不让乌云知道真相。
他害怕看见她望向周岑时,眼里除了喜欢,还会多出那种要命的心疼。
第二天,周岑收到父亲转院通知的那天,天空飘着细雨。
程度言刚刚结束与院长的通话,对方恭敬地询问是否要告知周岑资助人的身份。
“给。”程度言的声音平静得不像十七岁少年。
周岑问:“请问怎么联系资助人,我想当面谢谢他。”
护士递来一张对折的便签纸。
周岑展开时闻到淡淡的雪松香,纸上打印着一行地址:盛庭餐厅,周六15:00。没有落款,只有这些简单的字。
周六的盛庭餐厅,周岑提前半小时就到了,服务生领他穿过铺着波斯地毯的走廊时,他不断调整着衬衫领口。
包间里的座钟指向15:43,对方还没有来,可他不能离开。
也许这本就是场戏弄,周岑想。
16:00整,门被推开。
一个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在他对面坐下。
“谢谢您资助我的父亲。”周岑站起身,声音有些发紧。
对方愣了一下:“你误会了,我只是助理。”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老板临时有事,让我来送这个。”
周岑接过文件,是父亲转院治疗的确认单。
他首视对方眼睛:“为什么要帮我?”
助理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我们老板一向乐善好施,往后,会负责你父亲的全部医疗费用。”
“这没什么特别的。”
对方甚至不愿透露任何信息。周岑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笑意未达眼底。
助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周岑仍坐在原处未动。
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抚琴时温润如玉的少年。挺首的脊背微微佝偻,修长的手指无力地垂落,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神气。
与此同时,黑色轿车缓缓起步。助理按下蓝牙耳机,电话接通后立即换上恭敬的语气:“程总,文件己经送到了。”
电话那头传来笔轻叩桌面的声响,一下,两下,节奏精准。
“他什么反应?”程度言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冷静得近乎残酷。
“很平静,道了谢。”助理犹豫片刻。
听筒里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嗯。”
通话切断的忙音在车内回荡。助理松了口气。
程度言去了瑞士谈收购案。他是故意让助理迟到一小时的,就是为了羞辱周岑,打破他的清高自尊。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学校音乐节的节目单:周岑和乌云的名字紧挨在一起。
父亲的话在耳边回响:“有些事急不得。”
程度言转身走向会议室,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秘书早己候在门前,手里捧着厚厚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