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去民乐社报名处，手里攥着填好的申请表，眼睛不自觉地往活动室里张望。^j+y*b/d+s+j\.!c-o′m-

社长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是在找谁吗？”

乌云摇头：“没有，我就是看一下。”

她低头签完名，把表递过去。确认了周岑不在，乌云心里空落落的。

原本想好的“偶遇”台词，准备好的笑容，全都用不上了。

社长翻了翻她的资料：“钢琴国奖？怎么想来民乐社？”

“就……感兴趣。”乌云勉强笑笑，目光扫过活动室墙上挂着的合照，周岑站在最边上，抱着古琴，神色淡然，却莫名显眼。

离开时，乌云走得比平时慢了许多。

下午，乌云照例去琴房练琴。想象中的古琴声却没有响起，周岑今天没来。

指尖落在琴键上，弹出的旋律却比往日少了几分生气。

程度言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从那些略显滞涩的音符里，听出了她心不在焉的情绪。

“云云，怎么了？”他轻声问，声音像一片羽毛落在琴键上，“是累了吗？”

乌云的手指悬在半空，琴声戛然而止。“今天你也是路过吗？”

程度言将手轻轻搭在琴盖上：“不是路过。知道你会来练琴，所以，想陪你一起。”

乌云垂下眼睫，手指在琴键上虚按了两下，却没有发出声音：“不用陪我的。”

程度言的手掌轻轻落在乌云发顶，熟悉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小时候每次她闹别扭，他就会这样安抚她。

修长的手指在她柔软的发间揉了揉，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心情不好就不要勉强自己弹了，嗯？”

“走吧，去吃饭，定了你最喜欢的那家日料店。”他顿了顿，补充道，“特意让他们留了靠窗的位置。”

乌云终于抬起头，对上程度言专注的目光，她轻轻点头：“好。”

*

日料店内，临江的落地窗前，两人相对而坐。

程度言推过一碟晶莹的鲑鱼子，乌云舀起一勺，鱼籽在舌尖爆开的鲜甜让她微微眯起眼。

程度言看着她，终于松了口气，方才琴房里那个闷闷的身影终于在此刻的灯光下渐渐舒展。

程度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乌云，首到她眉间最后一丝郁色也消散，他才状似随意地开口：“现在能说说，为什么心情不好了？”

乌云的筷子在寿司上停顿了一瞬。¨小/说-宅- ,免*费_阅/读′“没什么，就是……”她垂下眼，“我不想再练琴了。”

这不是真话。

程度言的目光在她微微收紧的指节上停留片刻。他太熟悉她撒谎时的小动作了。

“是吗？”他声音温和，“那明天下午不去琴房了，带你去散心。”

乌云抬头，正撞进他的眼里。那目光太过通透，仿佛早己看穿她拙劣的借口，却又温柔地纵容着这个谎言。

她突然觉得鼻尖发酸，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她低下头，不想让程度言看见自己失态的样子。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砸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连她都不清楚，自己的委屈从何而来。可处于暗恋中的少女，情绪来的哪有什么理由。

程度言的手指顿了顿，叹了口气，指腹轻轻蹭过她泛红的眼尾：“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这个动作太过熟稔，让乌云恍惚看见十一岁的自己，那时他也是这样：“我们云云的手是用来创造美的，不是用来擦眼泪的。”

她不想解释，也解释不清。难道要说自己因为没见到周岑而难过？这种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又伸手，轻轻擦去她脸颊上残留的泪痕：“不想说就不说。但记住，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闸门。乌云咬住下唇，眼泪又涌了出来。

车停在乌家别墅前。

乌母见到乌云，惊叫出声：“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程度言看着乌云被母亲搂进怀中，像只终于归巢的雏鸟。

乌父转头看向程度言：“小言，陪叔叔下几局棋。”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程度言跟着他走进棋室。乌父反手带上门时，那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发生了什么？”

程度言垂眸。

*

程度言离开乌家时，乌云早己睡熟，对这场悄无声息的离别毫无察觉。

地下车库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睛发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