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礼堂后，队员们把自己的随身物品放在规定的座位上，然后就匆匆跑向后台：她们要进行演出前的最后一次彩排。/我_的¨书`城\ ·已/发+布`最!新~章^节~

此时后台己经熙熙攘攘挤满了人，场务牵着缆绳搬动铁架，拖着的电缆线上还缠着去年元旦联欢会的彩带，某个铁架底部用红漆写着“1998年县文化局调拨”。

化妆间的镜子上贴满了过期的演出日程表，最上面那张的日期还停留在香港回归那年。

身穿晚礼服和长裙的主持人在背台本，其他等待表演的演员，聚在一起悄声说话。

礼堂的扩音器里传出各个节目的配乐，播放一会儿后又戛然而止，彩色的聚光灯在摇摆闪耀，做着最后的调试。

整场演出的负责人很快和朱老师商量好，舞台被清空，音响师和灯光师配合，让卢娜她们进行最后一次彩排。

“记住，就把这次当做正式演出，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去吧！”朱老师简单嘱咐之后，就让大家去各自的位置准备了。

这次带妆彩排的效果不错，朱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就拿出口红挨个给每个人涂上鲜艳的红嘴唇。_小_说·C!M￠S? ￠首?发?

“涂上口红之后就不能吃东西了，喝水也要注意。”朱老师带着所有人从后台走到观众席，“两个人坐一个位置，挤一挤，不要大声讲话。”

这次双节同庆文艺汇演参与单位非常多，尽管礼堂够大、座位够多，但也不能让演员把座位全占了，还得给观众留些位置呢，所以演员们的座位都不是按照一人一座安排的，而是划定一片区域后，坐得下坐不下就不管了。

好在卢娜最近紧实了点，张晓静又是个瘦子，两个人挤在一把座椅上还是比较合适的。

随着演员逐渐彩排完毕，一一就坐，礼堂舞台上的幕布也被拉了起来，观众席的灯光也调得更暗了些——演出即将开始了。

没过多久，第一排的领导和后排的观众也纷纷到场，礼堂的灯光彻底暗了下来，唯有两束追光灯“啪”地一下打在舞台左侧的演讲台上，追光灯的铝制灯罩己经发黄，调节时发出老式收音机调频的滋滋声。

当灯光打在幕布上时，还能看见数年消防演练时烧焦的痕迹。

穿着曳地的长裙的女主持人婷婷袅袅走上台，西装革履的男主持人跟在她的身后，两人在演讲台前站定，举起话筒异口同声地说：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大家……”

文艺汇演正式开始了……

双梅镇中学选送的舞蹈演出很成功，朱老师如愿拿到了一等奖的奖牌和奖状——奖状用的还是带国徽抬头的公文纸，颁奖领导从公文包里掏奖品时，带出了一张“安宁市招商引资”的彩页。′鸿?特¨小\说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朱老师接过奖牌时，把奖状举得高高的，金属挂绳在她掌心留下一道红痕。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的八颗牙齿。

朱老师举起奖状时，张晓静偷偷捏了下卢娜的手心。她们相触的指尖还粘着舞台妆的金粉，在月光下像某种秘密仪式的印记。

演出结束对于卢娜她们来说并不是终点，她们还要站到舞台上随着《在希望的田野上》悠扬的曲调，鼓掌、挥手，送别领导。

领导走后，朱老师带着大家在舞台上合影，所有人都留下了或拘谨、或热烈、或傻气的笑容。

走出大礼堂，外面己是通火通明、圆月高悬。

穿着的确良衬衫的家长们站在礼堂外的大柳树下，有人推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车筐里装着用毛巾裹着的玻璃瓶汽水。看见孩子出来，赶忙把早被体温焐热的汽水瓶塞过去。

卢娜没有人接，她婉拒了朱老师的陪同，跟着偷跑出学校来看演出的高年级学生回去。

圆圆的月亮挂在天上，走在前面的高年级学生嘻哈打闹、吵作一团，月光把水泥操场镀成水银池塘，学生们的影子在其中游弋。卢娜故意落后几步，看那些近年新栽种的白杨，把月光剪成碎银撒在红砖墙上。

距她回到千禧年初己经快一个月了，重新回到家乡，她除了感受到这里的贫穷、落后之外，还感受到了这里的勃勃生机：小学和中学都有极高的入学率，无论在哪儿都能看到穿着校服的学生，他们对未来有无限的渴望，向往着远方的大都市和只能从电视上看到的五彩霓虹。

远处不知谁家的收音机在放《在希望的田野上》，跑调的歌声混着土壤的湿气飘来。

卢娜有那么一瞬间希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