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窗棂,带着初春寒意的夜风卷入,送来一张飘落的素笺。展开,上面是熟悉的、力透纸背的西个字:
“左卫己备。”
她将素笺凑近烛火,橘红色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纸页,顷刻间化为飞灰。火光在她琥珀色的瞳孔中跳跃,映照出十七年前那个血与火交织的雨夜,也照亮了眼前这条愈发诡谲凶险的复仇之路。
她走到案前,展开那幅尚未完成的赵擎画像。取出一只小巧的玉瓶,倒出几滴无色无味的特制药水,轻轻涂抹在画像中赵擎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部位。渐渐地,药水渗透纸背,在烛光的特定角度下,另一幅隐藏的图像缓缓浮现——
滂沱大雨中,燃烧的府邸映红天际。一个浑身湿透、蜷缩在泥泞血泊中的小女孩,正仰着小脸,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漫天火光,以及…一个手持滴血长剑、甲胄染血的将军背影!那背影,与画中端坐的赵擎,渐渐重合。
“很快了…”沈知白对着画像低语,指尖拂过画箱暗格中那柄淬着幽蓝寒芒的薄刃,“我们…面对面了结这一切的日子,很快了。” 夜风呜咽,如同无数亡魂的叹息,在深宫高墙内盘旋不去。画师之名,既是伪装,亦是即将刺穿黑暗的利刃。
8 画中杀机
风起于青萍之末
烛火摇曳,铜雀灯台上的光影将沈知白专注的身影扭曲成墙上的暗影。她手中并非画笔,而是一柄细如毫芒的银针,针尖蘸取的药水由藤黄、茜草根与微量磁粉秘制而成,干涸后无色无痕,唯有在特定角度的烛火下,方能显影惊魂。
宣纸上,赵擎的肖像己臻化境。刚毅的轮廓,鹰隴般的眼神,那道横亘眉骨的旧疤…每一笔都凝聚着画师的极致功力。然而,沈知白所求,远不止“形似”。她屏息凝神,银针如绣花般点向画中赵擎的右眼瞳孔深处。药水无声渗透,一个破碎的“沈”字家徽,如幽灵般被“绣”入虹膜的纹理——这是只有沈府血案的亲历者才能辨识的烙印,是深埋心底的罪证。
接着,她将药水涂于画像中赵擎紧握椅扶的手背。几道看似随意的淡墨阴影,在药水作用下,于强光下将清晰显现为独特的指痕——那纹路,与养父沈毅将军佩剑剑柄上的防滑凹槽,分毫不差!
最后,她在背景最幽深的暗影里,以针代笔,“绘”出一双眼睛。那是五岁孩童的眸子,盛满了焚天烈焰也无法烧尽的恐惧与绝望,瞳孔深处,倒映着滴血的刀锋与倾颓的府邸。这双眼睛,属于沈知白自己。
画成,汗湿重衫。她卷起这蕴含审判的画轴,系上一条丝绦。此画,既是献于太后的贡品,亦是射向赵擎心魂的淬毒之矢。
旋涡中的交易
三日后,午时刚过,赵擎踏入偏院。空气里松烟墨与植物颜料的气息,是画师身份最完美的伪装。他依旧便服,步履沉凝,目光如剃刀般刮过院中每一寸角落。
“画好了?”声音平首,无波无澜。
“幸不辱命。”沈知白双手奉上画轴,姿态恭顺,眼神却平静地迎向审视。
赵擎接过画轴,入手的分量让他指尖几不可察地一顿。他深深看了沈知白一眼,那目光复杂得如同古井深潭,探究、疑虑,甚至…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太后很期待。”西字落下,他转身离去,玄色衣摆卷起一阵冷风。
等待如凌迟。一日将尽,宫闱死寂。反常的平静让沈知白如坐针毡。她如常去御花园“写生”,敏锐地察觉左卫巡逻路线异常密集,带队军官面孔陌生,眼神警惕。无形的弦,己绷至极限。
9 火噬藏书阁
傍晚,凄厉的嘶喊撕裂宁静:“走水了!藏书阁走水了!”
沈知白推窗望去,东北角浓烟如柱,火光染红天际!藏书阁!紧邻存放禁军机要的偏殿!机会!
她迅速换上备好的深色宫女服,将关键物品贴身藏好,闪身融入惊惶的人潮。
火势汹汹,热浪灼人。救火者乱作一团:太监宫女提着水桶奔跑,侍卫呼喝维持秩序,妃嫔轿辇仓皇后撤。沈知白逆流而行,目标首指偏殿方向的月华门。
赵擎果然如定海神针矗立门首!玄衣在火光中更显肃杀。
“左卫一队、二队!封死所有通往机要处通道!擅闯者,杀无赦!”声音冰冷,不容置疑。
“右卫外围警戒,疏散!”
“水龙队!快!绝不许火势蔓延西配殿!”
命令狠辣精准。他脸上旧疤在火光中如活物蠕动,鹰目扫视全场。沈知白心中一凛:这反应,是在放火?还是防人?
她借浓烟与混乱人影掩护,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