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捂住陈管家的口鼻！同时，右手的三角铁片带着积攒了一个月的屈辱、饥饿和滔天恨意，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陈管家那肥腻的脖子狠狠扎了下去！没有一丝犹豫，只有最原始、最暴烈的杀伐决断！

噗嗤！

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钝响。滚烫的液体瞬间喷溅而出，糊了谭俊生一脸一手，浓重的血腥味在密闭的房间里骤然炸开！

“唔…唔唔！”陈管家被剧痛和窒息惊醒，眼珠暴突，布满血丝，惊恐万分地看着眼前这张被血污覆盖、如同地狱恶鬼般的少年脸庞！他拼命挣扎，肥胖的身躯像离水的鱼一样弹动，双手胡乱地抓挠着谭俊生捂着他口鼻的手臂。

但谭俊生的手像铁钳！他整个人都压了上去，膝盖死死顶住陈管家的肚子，全身的重量都灌注在右手紧握的铁片上！他咬着牙，腮帮子绷出冷硬的线条，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令人心悸的疯狂！他手腕发力，那磨得锋利的铁片在血肉和喉骨间狠狠搅动！

“嗬…嗬…”陈管家的挣扎越来越弱，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漏气声，抓挠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暴突的眼睛死死瞪着谭俊生，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怨毒和恐惧，最终凝固成一片死灰。

温热的血还在汩汩涌出，浸透了丝绸被褥，也浸透了谭俊生破烂的衣衫。浓烈的血腥味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松开手，陈管家瘫软的身体彻底不动了。

谭俊生急促地喘息着，像刚跑了几十里山路。他不敢看床上那滩迅速扩大的暗红，颤抖着手摸向枕边的木匣。打开一看，白花花、亮闪闪！全是簇新的鹰洋！足有几十块！他心脏狂跳，来不及细数，飞快地抓起一把塞进怀里早己准备好的破布袋里，贴身绑好。又看到床头柜抽屉没关严，露出几件金首饰，也一把撸了塞进怀里。

做完这一切，他最后瞥了一眼床上那具迅速冰冷的尸体。陈管家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空洞地对着床顶的幔帐。谭俊生心头猛地一悸，一丝迟来的恐惧和后怕爬上脊背。他看向里间，那里还传来女人和孩子细微的呼吸声。

杀？还是不杀？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尖叫：斩草除根！不然后患无穷！

另一个声音微弱地挣扎：那是女人和孩子…手上沾的血够多了…

仅仅犹豫了一瞬，谭俊生猛地一咬牙！他做不到！他不是张瘸子！他猛地转身，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冲出房门，翻过院墙，消失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只留下身后那间弥漫着血腥和死亡的奢华厢房。

1902年8月1日，卯时初（约清晨五点），松花江桥洞窝棚

谭俊生像一摊烂泥瘫在冰冷的草席上，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怀里那个装着银元和金饰的布袋，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慌。桥洞外，松花江的水流声似乎比往常更响，哗啦啦地冲刷着岸边，也冲刷着他混乱的神经。

他不敢点灯，借着从破草席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天光，数着那些沾着暗红印记的银元。一块、两块…整整五十块鹰洋！还有两根沉甸甸的金簪子和一个镶着绿石的戒指。这是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巨款！足够还清那该死的债，足够让爹娘和三弟过上好日子，甚至足够他远走高飞！

可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江水，瞬间淹没了这点狂喜。他杀人了！杀的是张瘸子的头号心腹！福寿堂的陈大管家！一旦事发，张瘸子会如何震怒？他不敢想象。那木匣里少了这么多钱，陈管家的老婆能不发现？她会不会去告发？

谭俊生懊悔得肠子都青了！为什么当时心软了？！为什么没把那女人和孩子也…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让他打了个寒颤，胃里一阵恶心。他用力甩头，想把这可怕的念头甩出去。

就在这时——

“汪！汪汪汪！”

“快！这边！仔细搜！”

“桥洞！那边窝棚看看！”

一阵凄厉的狗吠和嘈杂的人声、脚步声由远及近，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清晨炸响！火光晃动，人影幢幢，正迅速朝着桥洞方向包围过来！

谭俊生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唰”地一下退得干干净净！他猛地从草席上弹起来，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完了！被发现了！一定是陈管家的老婆！

他透过草席的缝隙，惊恐地看到：一群举着火把、提着刀棍的汉子，簇拥着一个披头散发、哭嚎着的女人和一个吓傻了的小男孩，正气势汹汹地朝窝棚这边冲来！为首的几个，赫然是刀疤脸、缺耳汉，还有工头老五！火光映着他们狰狞扭曲的脸！

“姓谭的小杂种！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