罩虽已摘除,但鼻饲管依旧蜿蜒着插进鼻腔,连接着床边缓缓滴落营养液的吊瓶。
监护仪的提示音变得舒缓而规律,却无法打破病房里令人窒息的死寂。李玉杰守在床前,干枯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儿子毫无反应的手掌心,仿佛要将体温度进那具冰冷的躯体。王秀梅则坐在阴影里,目光死死盯着丈夫毫无起伏的胸膛,时而伸手试探鼻息,时而凝视心电监护仪上微弱的绿色波纹,生怕错过任何一丝生命的迹象。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为病床上的人镀上一层虚幻的暖光,却无始终无法唤醒那双紧闭的双眼。三天时光如细沙般从指缝流逝。王秀梅在焦灼与煎熬中数着每分每秒。她守在病床前,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丈夫李阳毫无血色的脸庞,颤抖的双手在他僵硬的身体缓缓游走,试图用按摩唤醒沉睡的生命。然而李阳仍紧闭双眼,仿佛被黑暗的枷锁困在黑暗的深处。对周围的呼唤和关怀毫无回应。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陈青天陪着个身形微驼的老者走进来。老者约莫五十六七岁,银丝般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金丝老花眼镜下是一双布满血丝却不能着睿智的眼睛。白大褂上别着名牌昭示着他在医学界的崇高地位。老者手持听诊器,动作轻柔却透着专业,仔细的为李阳检查着。量血压时,他眉头微皱,听诊胸肺时,他神色凝重。良久,老者摘下听诊器,目光中满是困惑:‘’怪哉,行医数十载,脑内大量积血,换作常人早已无力回天,可他的生命体征不仅没有减弱,反而隐隐有增强之势。‘’他看向眼眶红肿,面容憔悴的王秀梅,语气缓和到:‘’现在该用的药都用了,或许,家中温馨熟悉的环境比医院更利于他恢复,不妨带他回家试试,说不定能唤醒他沉睡的意识。王秀梅黯淡的眼神中瞬间燃起希望的火花,站在一旁的李玉洁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下,涕泪横流:‘’大夫,求您救救我儿子,只要能让他醒过来,让我做什么都行!‘’老者连忙弯腰将他扶起,声音里满是无奈与同情,‘’我和陈青天是过命的交情,为了这孩子,我已经竭尽所能。他能否醒来?只能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说罢,老者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收起医疗器械,步履沉重的离开了病房,只留下满室的寂静与忐忑。李树发在副驾驶位上不停搓着手,每隔几秒钟就看一眼车的迈速表,嘴里喃喃自语:‘’快了快了,再快点。·w*o*d*e_s,h!u-c/h?e+n?g,.!n*e^t\‘’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眼神中满是焦灼与担忧,仿佛每一秒的耽搁都在撕扯着他的心。周涛的车紧跟在后面,他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后视镜里,两束刺目的远光灯几乎要穿透后车窗,将他的影子在挡风玻璃上拉的扭曲变形,他的目光在迈数表与前车尾灯间来回飞转,右脚不自觉的往下伸踩,引擎发出暴躁的轰鸣,仪表盘上的数字不断跳动攀升。可每当两车距离缩短到安全线边缘,他又不得不猛踩刹车,剧烈的顿挫让胃部翻涌。后座上,李玉洁佝偻着身子,紧紧攥着儿子的照片,浑浊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停的念叨:‘’杨阳,等着妈,妈这就来。‘’每一个字都包含着一位母亲最深的牵挂与恐惧。秀梅将女儿扶摇紧紧搂在怀里,孩子稚嫩的脸庞紧紧贴在她的胸口,她却无心安抚女儿,只是望着窗外,眼神空洞而又充满绝望。牙齿狠狠的咬了下嘴唇,疼痛却无法减轻她内心的煎熬。两辆车的远光灯刺破黑暗,宛若两道焦灼的利剑。王秀梅四人轮换着紧握方向盘,车轮碾过柏油路的沙沙声与基础的喘息交织。王建国换挡时手臂青筋暴起,油门几乎要踩到油箱,李树发接替驾驶时,脖颈僵直的盯着前方,汗水浸透的后背在桌座椅上洇出深色痕迹。周涛强撑着困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保持清醒。轮到王秀梅时,她将熟睡的女儿轻轻安置在后座,冰凉的手指几乎握不住发烫的方向盘,每一次提速都像是在与命运赛跑。李玉杰蜷缩在后座,浑浊的眼神死死盯着车窗外飞驰的路灯,嘴里不停念叨着儿子的名字,泪水无声地淌过布满皱纹的脸颊。六个多小时的车程,车轮滚滚向前,载着六颗被恐惧攥紧的心,在破晓时分,沈阳医大的轮廓在晨光中逐渐清晰,众人悬着的心却依然没有放下,只盼能见到亲人平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李阳静静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仿佛被时间凝固。车祸的伤痕在他脸上烙下触目惊心的印记,额头缠着厚厚的绷带,隐约渗出褐色的药渍,左眼肿胀青紫,几乎完全闭合,右脸颊的擦伤处覆覆着半透明的敷料,边缘还凝结着干涸的血痂。他的脖颈被坚硬的颈托牢牢固定,输液管顺着苍白的手腕蜿蜒而上,手腕处的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