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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国紧握着方向盘,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道路,恨不得让车子插上翅膀,仪表盘幽蓝的光映在他紧绷的脸上,汗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他却浑然不知,只是一次次猛踩油门,将车速提到极限。 李树发在副驾驶位上不停搓着手,每隔几秒钟就看一眼车的迈速表,嘴里喃喃自语:‘’快了快了,再快点。‘’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眼神中满是焦灼与担忧,仿佛每一秒的耽搁都在撕扯着他的心。周涛的车紧跟在后面,他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后视镜里,两束刺目的远光灯几乎要穿透后车窗,将他的影子在挡风玻璃上拉的扭曲变形,他的目光在迈数表与前车尾灯间来回飞转,右脚不自觉的往下伸踩,引擎发出暴躁的轰鸣,仪表盘上的数字不断跳动攀升。可每当两车距离缩短到安全线边缘,他又不得不猛踩刹车,剧烈的顿挫让胃部翻涌。后座上,李玉洁佝偻着身子,紧紧攥着儿子的照片,浑浊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停的念叨:‘’杨阳,等着妈,妈这就来。‘’每一个字都包含着一位母亲最深的牵挂与恐惧。秀梅将女儿扶摇紧紧搂在怀里,孩子稚嫩的脸庞紧紧贴在她的胸口,她却无心安抚女儿,只是望着窗外,眼神空洞而又充满绝望。牙齿狠狠的咬了下嘴唇,疼痛却无法减轻她内心的煎熬。两辆车的远光灯刺破黑暗,宛若两道焦灼的利剑。王秀梅四人轮换着紧握方向盘,车轮碾过柏油路的沙沙声与基础的喘息交织。王建国换挡时手臂青筋暴起,油门几乎要踩到油箱,李树发接替驾驶时,脖颈僵直的盯着前方,汗水浸透的后背在桌座椅上洇出深色痕迹。周涛强撑着困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保持清醒。轮到王秀梅时,她将熟睡的女儿轻轻安置在后座,冰凉的手指几乎握不住发烫的方向盘,每一次提速都像是在与命运赛跑。李玉杰蜷缩在后座,浑浊的眼神死死盯着车窗外飞驰的路灯,嘴里不停念叨着儿子的名字,泪水无声地淌过布满皱纹的脸颊。六个多小时的车程,车轮滚滚向前,载着六颗被恐惧攥紧的心,在破晓时分,沈阳医大的轮廓在晨光中逐渐清晰,众人悬着的心却依然没有放下,只盼能见到亲人平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李阳静静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仿佛被时间凝固。车祸的伤痕在他脸上烙下触目惊心的印记,额头缠着厚厚的绷带,隐约渗出褐色的药渍,左眼肿胀青紫,几乎完全闭合,右脸颊的擦伤处覆覆着半透明的敷料,边缘还凝结着干涸的血痂。他的脖颈被坚硬的颈托牢牢固定,输液管顺着苍白的手腕蜿蜒而上,手腕处的留置针周围泛着淡淡的淤青。呼吸面罩下,胸膛随着呼吸机的运作机械起伏,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牵动着一气的波纹。原本健壮的身躯被病号服松垮的包裹着,四肢软绵绵地瘫在床面,毫无生气,只有心电监护仪屏幕上跳动的绿色线条,倔强的证明着生命的余温。窗外的晨光洒进来,在他毫无血色的面容上镀了层苍白的光晕,像一幅褪了色的老照片,定格着往昔鲜活的模样。玻璃门外消毒水味突然变得刺鼻,王秀梅的脚步在重症监护室门槛前骤然停滞。透过监护仪幽蓝的冷光,她看见病床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曾经宽厚的肩膀如今被病号服裹得空荡荡,纱布缠绕在额头下,丈夫的睫毛再不会像往日那样轻颤的睁开。她踉跄着扶住门框,手紧紧攥住金属把手,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仿佛有无数钢针在搅动心脏。女儿富瑶在怀中不安的扭动,却唤不醒她涣散的目光,泪水汹涌而下,滴落在女儿细软的头发上李玉杰了几乎是跌撞着扑到病床前,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悬在儿子肿胀的脸颊上方,却始终不敢触碰。‘’杨阳,我的杨阳。‘’老人浑浊的泪水砸在儿子冰凉的手背上,她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佝偻的脊背剧烈起伏,仿佛要将五脏六肺都咳出来。颤抖的嘴唇贴着儿子缠着绷带的手腕,泣不成声:‘’妈来了,你醒醒看看妈,咱们回家,妈给你包饺子。‘’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里,她的哭喊显得格外凄厉,白发凌乱的垂在儿子病床上,像一捧凋零的霜雪。监护仪持续三日的尖锐警报声终于沉寂。当医护人员推着病床转出重症监护室时,金属轮碾过地面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敲出令人心悸的节奏。消毒水的气味依然浓重,却混进了普通病房特有的浑浊气息,正是某种残酷的过度。李阳的病床被安置在靠窗的位置,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斜洒落。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三天的抢救在他身上留下累累痕迹,脖颈处的颈托尚未卸下。手背布满交错的针眼,长期卧床而凹陷的面颊,让颧骨显得格外突兀。呼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