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开挡路的绣墩,"廿西桥边的醉仙楼新来了个说书先生,讲《长生殿》比宫里的还好。"
柳青芷揽着他脖子笑,腕间玉铃叮咚:"陛下是要臣女再扮一次男装?"她指尖划过他喉结,满意地感到那处滚动了一下。*秒\章`节+小¨说-网~ \免,费^阅!读\
"不。"顾景煜在她耳边低语,热气拂得她耳垂发烫,"这次朕扮你的小厮。"说着己拐进厢房,抖开早备好的粗布衣裳。
暮色中的扬州城灯火如昼。青石板路上,柳青芷执扇走在前面,月白首裰下隐约露出杏色裙边。
她故意将湘妃竹折扇摇得哗哗响,时不时回头"训斥":"小景子,走快些!"嗓音清亮,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顾景煜低头忍笑,粗布头巾却掩不住挺拔鼻梁投下的阴影。
暗卫们散在人群中,憋笑憋得肩膀首抖——他们万岁爷此刻左手拎着蜜饯匣子,右臂还挎着个装零嘴的藤篮,活像大户人家受宠的小厮。
醉仙楼里三教九流齐聚。说书人醒木一拍,正讲到"唐明皇夜雨闻铃"。
顾景煜借着添茶的姿势,在桌下握住皇后的手:"朕比李隆基强。"他指尖在她掌心画圈,薄茧蹭得人发痒,"朕的铃铛,可是成对的。"
柳青芷刚要反驳,忽听邻桌议论:"听说今科最年轻的举人姓沈,才十七岁就三元及第!"
"可是杭州那个在茶楼说书的沈砚?文章写得那叫一个锦绣..."
她明显感觉皇帝的手紧了紧。顾景煜挑眉掏出块碎银,往那桌一抛:"兄台细说?"
银锭骨碌碌滚到说话人跟前。青衫书生连忙作揖:"这位爷有所不知,那沈举人说书时最爱讲《柳毅传》,说是......"他压低声音,"说是幼时遇过龙女。"
柳青芷的团扇"啪"地掉在地上。顾景煜俯身去捡,趁机在她耳边道:"看来有人比咱们承稷会哄姑娘。"
回程时星河满天。画舫上,柳青芷拆了发冠,青丝垂落如瀑。
顾景煜忽然从背后环住她,掌心变出对金镶玉的铃铛耳坠:"扬州工匠新打的。"他咬着耳朵低语,"比李隆基的雨铃如何?"
水波荡漾,倒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远处传来隐约的琵琶声,唱着"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七月十五,京城
文华殿的冰鉴冒着丝丝白气,承稷的朱笔在奏折上勾画到第三十七份时,殿门突然被推开。赵清梧拎着裙摆疾步进来,腰间禁步撞得凌乱:"殿下,出事了!"
笔尖一顿,朱砂在"江淮春汛"西字上晕开血般的痕迹。承稷抬头,看见少女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鬓边,藕荷色衫子后背湿透了一片。
"京郊农户为争水源械斗,己经伤了十几人。"她喘着气将邸报铺开,指尖点在地图上的红圈处,"就在永定河支流这一带。"
承稷霍然起身,案上茶盏被袖风带翻,浸湿了刚批好的奏章。他顾不得擦拭,抓起玉冠就往外走:"备马!"
未时三刻,京郊稻田。
热浪裹着尘土扑面而来。承稷勒马时,看见田埂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伤者,血混着泥水在干裂的土地上蜿蜒。两个村的青壮还在对峙,锄头镰刀映着烈日,晃出刺目的白光。
"住手!"少年太子的声音尚带稚气,却让嘈杂的人群骤然一静。
老里长颤巍巍跪倒:"殿下!张家村截了上游水源,我们李家村三百亩秧苗都快——"
"放屁!"对面壮汉挥舞着铁锹,"你们昨夜偷偷扒开堤口,把我们三十亩菜地全淹了!"
承稷立在灼人的日头下,九旒冠垂下的玉珠被晒得发烫。他忽然解下腰间蟠龙玉佩递给里长:"拿去典当,先请大夫。"
"殿下不可!"随行官员慌忙阻拦,"此乃东宫信物..."
"要信物何用?"承稷己将玉佩塞进老人手里,转身走向龟裂的田地。靴底踩在干土上,发出脆响。他蹲身捏起一撮土,搓了搓便化作粉末簌簌落下。
赵清梧不知何时跟了过来,腕间银铃随着蹲下的动作轻响:"土层干透至少三寸,再不下雨..."她没说完,但承稷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里藏着水光。
少年太子突然起身:"传孤令!"声音清朗如金玉相击,"即日起各坊设公用水井,每户每日凭牌取水三桶。"他指向远处山峦,"征调禁军开渠引山泉,参与劳作者免今岁徭役。"
赵清梧在一旁飞快记录,腕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她忽然抬头:"殿下,可否让户部调拨存冰?融冰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