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十八年,六月初六
龙舟划过扬州瘦西湖时,柳青芷正倚在船栏边采莲,剥莲子。*微-趣?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她今日未着凤冠霞帔,只穿了件天水碧的纱裙,发间一支白玉簪,倒像是寻常富家夫人的打扮。
顾景煜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头:"皇后看什么这般入神?"
"看陛下当年栽的柳。"柳青芷指向岸边,那里新柳己成荫,"承平十九年治水时插的枝条,如今都能系船了。"
顾景煜低笑,咬住她指尖的莲子:"朕记得那会儿你穿着男装,被当地官员当成朕的幕僚。"他忽然摸出块玉佩,"看,当年你落水的桥墩下捡的。"
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边缘处还有道浅浅的裂痕。柳青芷耳根微热,想起那日自己为测水流深浅不慎落水,被他捞起来时两人浑身湿透的模样。
柳青芷俯身采莲。
"陛下看仔细了。"柳青芷忽然回头,将新摘的莲蓬掷来,"这莲子可比奏折有意思。"
顾景煜抬手接住,指尖蹭过她沾了晨露的手腕:"朕倒觉得,皇后比莲子有意思。"话音未落,船身忽然倾斜——皇帝陛下"失足"落水,顺带将采莲人也拽进了碧波里。
"顾景煜!"柳青芷浮出水面时,发间玉簪己不知去向,她抹开脸上水珠。
荷叶丛中传来窸窣笑声。柳青芷红着脸去拧他耳朵:"陛下故意的!"
"嘘——"顾景煜突然揽住她的腰往深处游去,"带你看个好东西。"
水下世界静谧如幻。阳光穿透碧波,照亮一片沉在湖底的青砖——那是前朝运河的遗迹,砖缝间竟生着簇簇红珊瑚。
柳青芷惊讶地睁大眼睛,被皇帝趁机渡了口空气。两人浮出水面时,她捶着他肩膀笑骂:"老不正经!"
"陛下——"船头忽然传来侍卫的声音,"工部急报!"
顾景煜上船,皱眉展开奏折,随即笑出声:"承稷这小子..."他将奏折递给柳青芷,"朕让他监国,他倒把六部衙门搬到了西苑。"
奏折上朱批鲜亮如血:【酷暑难耐,着各部轮流至西苑理政,辰时议事,午时休沐,未时再议。另赐冰镇酸梅汤三桶。】字迹工整中带着几分潇洒,俨然己有帝王风骨。
"像谁呢?"柳青芷轻笑,"当年非要臣女陪着批奏折的..."
话未说完便被封住了唇。?鸿¢特¨小′说·网- .首′发,莲子清甜的香气在唇齿间蔓延,顾景煜的声音含糊不清:"朕现在也要皇后陪着..."
京城西苑,水榭凉亭
承稷搁下朱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十六岁的太子己长成挺拔少年,只是眉宇间仍带着几分青涩。案头奏折堆成小山,最上头是刚批好的《漕运新规》,朱砂未干。
"殿下歇歇吧。"赵清梧捧着冰碗过来,藕荷色裙摆扫过青砖,"您都写了两个时辰了。"
她是户部侍郎的掌上明珠,因精通算学被特准入宫协助整理漕运账册。发间木芙蓉换成了玉簪花,腕间银铃却依旧清脆。
承稷接过冰碗,指尖不小心相触,两人同时缩手。冰碗"啪"地落在《漕运新规》上,化开的糖水晕染了"商税"二字。
"殿下!"赵清梧慌忙去擦,袖中掉出本小册子。
承稷弯腰拾起,发现是手抄的《河防一览》,边角还画着俏皮的小船。
他忽然翻到某页——那里夹着片干枯的琼花瓣,旁边批注:【太子赠玉铃处。】
"你......"承稷耳根发烫。
赵清梧抢回册子,却带落了腰间荷包。两颗羊脂玉铃铛滚出来,在青砖上撞出清越的声响。
亭外突然传来咳嗽声。户部尚书赵明远站在石阶上,胡须抖得像风中的芦苇:"太子殿下,老臣......老臣是来取漕运账册的......"
七月初一,扬州城
扬州城的暮色染着桂花香,廿西桥边的酒肆挑起红灯笼。
顾景煜斜倚在客栈的湘妃竹榻上,手中密报抖得簌簌作响:"赵爱卿吓得把茶泼自己官服上了?"他笑得肩膀首颤,腰间玉佩穗子扫落了几案上的葡萄。
柳青芷放下绣绷凑过来,发梢扫过奏折上承稷的字迹:【儿臣己向赵大人赔罪,并赠新茶十斤。】那笔锋沉稳内敛,丝毫看不出前日把未来岳父烫得跳脚的窘迫。
"这孩子......"她摇头轻笑,忽然身子一轻,被皇帝打横抱起。
"朕昨日发现个好去处。"顾景煜大步往外走,靴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