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落在他的发梢，凉意沁人，可心里却像是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温暖而明亮。

傍晚，客栈内。

柳青芷替明昭擦干湿发，小姑娘还在兴奋地说着今日遇到的少年。

"母后，沈砚说他读过好多书！《论语》《孟子》都能背下来！"明昭手舞足蹈，"他还答应我，一定会考中状元的！"

柳青芷笑着捏了捏女儿的脸："你倒是会给人定目标。"

明昭眨眨眼："父皇不是说，有志者事竟成吗？"

屏风外，正在批阅奏折的顾景煜闻言，笔尖微微一顿。他抬眸，恰好对上柳青芷望来的目光。

"像不像我们？"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温柔，"我遇到你时，也是这个年纪。"

柳青芷指尖一顿，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她追着蝴蝶，一路追到了少年的怀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衣袍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不像。"她轻笑，"你可没沈砚这么老实。"

顾景煜挑眉，搁下朱笔绕过屏风。明昭从铜镜里看见父皇走来，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就被父皇竖起的手指按在唇上。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柳青芷身后，突然伸手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头："朕当年若老实些，"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现在哪来的承稷和明昭？"

柳青芷耳根倏地红了，手肘往后一顶："孩子在呢。"

明昭早己机灵地捂住眼睛，却又偷偷从指缝往外看："儿臣什么都没看见！"她腕间的银铃随着动作叮咚作响，惊动了里间看书的承稷。

承稷抱着一卷书从里间出来，见状叹了口气："父皇，您又打扰母后给我们讲故事了。"

顾景煜大笑，松开柳青芷去揉儿子的脑袋。承稷皱着眉躲闪，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今日父皇给你们讲个故事如何？"他席地而坐，顺手将明昭抱到膝上。

两个孩子立刻围上来，明昭的发辫才编到一半，几缕散发俏皮地翘着。承稷虽然故作沉稳，却也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身子。

"从前有个小皇子，"顾景煜的声音低沉悦耳，手指无意识地绕着柳青芷的衣带，"遇到了一位追着蝴蝶的小姑娘......"

柳青芷站在他身后，指尖轻轻梳理着明昭未编完的发辫，目光却落在丈夫的侧脸上。

烛光为他锋利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恍惚间与记忆中那个接住她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明昭突然仰起小脸："后来呢？小皇子找到小姑娘了吗？"

"找到了。"顾景煜转头看向柳青芷，眼中盛着化不开的温柔，"不仅找到了，还把她骗进宫当了一辈子的皇后。"

柳青芷轻啐一口，手中的玉梳却温柔地划过女儿的秀发。窗外，江南的夜雨不知何时停了，一轮明月挂在檐角，静静注视着这一室的温馨。

柳青芷望着丈夫和儿女的侧脸，忽然想起沈砚那双明亮的眼睛。

或许很多年后，京城金銮殿上，真会多一位姓沈的状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