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轻敲案几，"林将军带来的雪参，就由你负责移植到御药园。"他顿了顿，又添一句，"每日酉时来禀报进展。"

"陛下！"林晚照眼睛倏地亮起来，像塞外夜空的星子，"臣女对雪参习性最熟，能不能..."

柳青芷忽然轻抚腹部："本宫近日总觉气短，听说雪参蒸露最是养人。_4?3~k-a′n_s_h!u′._c\o¨m^"她笑着看向满脸通红的林昭，"不如林大人每日带林将军进宫，亲自熬制？"

殿外传来扑棱棱的振翅声。众人回头，只见一只信鸽落在窗棂上，脚环映着北疆军特有的狼头纹。

林晚照一个箭步上前解下竹筒，动作间鹅黄裙摆扫过林昭的官靴。年轻翰林慌忙后退，却碰翻了案上茶盏。

"慌什么。"顾景煜接过军报，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北疆的雪，看来要化了。"

柳青芷低头抿茶，翡翠盏沿掩住唇角笑意。茶汤里浮着的，正是林晚照带来的雪参片，在热水中舒展如初绽的花。

宴至半酣，顾景煜忽然击掌三下。殿门大开，十六名内侍抬着个丈余长的红木箱进来。

箱盖开启，竟是一座微缩的江南园林，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俱全，连假山上的苔藓都鲜活如生。

"朕命工部照着苏州拙政园做的。"顾景煜扶着柳青芷上前观看，"等孩儿满三岁，咱们带他去江南住上几个月。"

柳青芷俯身细看，只见园中还有西个檀木雕的小人儿：男子负手立于亭中，女子凭栏远眺，两个孩童则在溪边嬉戏。她指尖轻抚过那女子的面容，忽然在底座发现一行小字——"愿同尘与灰"。

这是《诗经》里的句子，当年他们在御书房共读时，曾为这句争辩过。顾景煜说此誓太过悲凉，不如"岁月静好"来得温馨；她却觉得，唯有历经风霜仍不离不弃，方显真情可贵。

"陛下还记得..."

"朕记得与你有关的每件事。"顾景煜借着袖子的遮掩，轻轻握住她的手，"包括你说要嫁个江南书生，好日日泛舟采莲。"

柳青芷耳根发热。那是她十西岁时的气话，只因顾景煜笑她不会凫水。

宴席散后，顾景煜陪着柳青芷在梅林散步消食。年初一的月光格外清澈，照得积雪莹莹发亮。

顾景煜执着柳青芷的手，两人踏着新雪缓步走向梅林。宫人们识趣地远远跟着，只留几盏宫灯在雪地上投下摇曳的光晕。

"慢些。"顾景煜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指，另一只手虚扶在她腰后。

柳青芷绛红色的翟衣下摆扫过积雪，发出细碎的声响。她孕中体热，此刻双颊被寒气激得绯红，倒比胭脂更添几分娇艳。

"陛下别这么紧张。"柳青芷轻笑，"太医说了，多走动才好。"

顾景煜却不松手："这路上有薄冰。"话音刚落，他靴底便是一滑，亏得身手敏捷才稳住身形。柳青芷忍不住笑出声，银铃般的笑声惊起梅枝上几只栖雀。

"笑什么？"顾景煜佯怒，却掩不住眼底笑意，"朕这是给你示范如何防滑。"

梅林深处，积雪压得枝条低垂。顾景煜抬手拂开横斜的梅枝，为柳青芷清出一条小径。月光透过枝桠，在雪地上印出斑驳的影子，宛如一幅水墨丹青。

一阵风过，梅香愈发清冽。柳青芷忽然松开他的手，向前快走几步，在株白梅前停下。

她踮起脚尖想折枝头那朵开得正盛的梅花，却因身子不便怎么也够不着。

顾景煜从身后贴上来，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际。他轻松折下那枝白梅，却不递给她，而是别在自己耳畔，故作风流状："朕美吗？"

柳青芷笑得弯了腰，差点没站稳。顾景煜连忙揽住她，顺势将人带到怀中。梅枝终于插在了她的云鬓间，雪白花瓣映着乌发，暗香浮动。

"别动。"顾景煜忽然低头，轻轻拂去她眉间落雪。月光下，他的轮廓比平日柔和许多，眼中似有星河倾落。

柳青芷恍惚想起少年时，他也是这般在雪地里为她拂去发间雪花，那时他的手指还没这么多茧子。

远处传来更鼓声，柳青芷这才发觉两人己走了小半个时辰。她腹中孩儿似乎也醒了，轻轻踢了一脚以示抗议。

"回去吧。"顾景煜察觉她神色变化，立刻紧张起来，"可是累了？"

柳青芷摇头，却被他打横抱起。她轻呼一声，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让人看见..."

"看见又如何？"顾景煜大步流星地往回走，"朕抱自己的皇后，天经地义。"

他的胸膛温暖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