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的暑假，明灼和许之铃开始了人生第一次的兼职生涯——一个在亲戚公司里做标注、清洗数据的工作，一个做起了剧本杀DM。

她们俩算是头一批知道自己成绩的，明灼接到青大电话后就毫不犹豫同意了邀请，而许之铃最先收到了传媒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和礼物。

两个小姑娘无疑成了除了祁晞佑之外桑榆路小分队里最忙的人，一连三次缺席了徐亦鹤组织的聚餐。

本来说是六个人的聚餐，结果每次都只有三个人来：他自己，沈常郁，还有贺宸周。

严格来说应该是两个人，因为聚餐地点每次都是小贺的烧烤摊。

但八月中旬的这次聚餐，连沈常郁都不来了。

八月十五，中秋。

沈常郁接到父母电话时，正坐在废品站的小矮桌前翻一本漫画杂志。电话那头的声音冷静而笃定：“京大金融系，己经联系好了教授。”

他沉默两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杂志边角被翻卷的页脚——那里有他随手涂改的分镜草稿，铅笔印子浅得几乎看不清。

“嗯。”最终他只回了一个字。

爷爷端着绿豆汤和月饼从里屋出来，见他盯着杂志发呆，咧嘴一笑：“咋？考砸了？”

沈常郁摇头，沉默几秒，开口：“考上了，京市大学。”

爷爷眼睛一亮，笑得皱纹都舒展开：“好事啊！京市好，大城市！”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是我爸妈安排的。”

爷爷的笑容滞了一下，随即拍了拍他的肩：“那你自己呢？想去吗？”

沈常郁垂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漫画杂志的边角：“……不知道。”

——他其实偷偷查过南方的美院，甚至存了一沓招生简章，压在素描本最底下。

但梦想是梦想，责任是责任。

两者皆不可弃，那就负重前行。

—

离报到还有半个月，沈常郁开始收拾行李。他没带太多东西，几件衣服、几本书，还有一本厚厚的素描本——里面全是这些年偷偷画的漫画分镜。

临走前，他做了几件事：

把爷爷家的水电费、话费全绑定到自己手机上，确保每个月自动扣款，不会因为爷爷忘记缴费而断水断电。

教会爷爷用智能手机的语音通话，怕他看不清字，特意调大了字体和音量。

偷偷在废品站的抽屉里塞了一叠现金，用旧报纸包着，压在爷爷记账的本子下面。

爷爷嘴上说着“别瞎操心”，但每次沈常郁低头摆弄手机设置时，都能感觉到老人站在他身后，目光沉甸甸的。

—

临走前一晚，爷爷罕见地没早早休息，而是拎了瓶白酒和两包花生米，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冲沈常郁招手：“来，陪老头喝点。”

夜风微凉，爷孙俩就着昏黄的灯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爷爷说：“去了京市，别老闷着，多交朋友。”

他其实知道孙儿有很好很好的朋友，但还是希望他能再往外走走，再往人堆里走走。

沈常郁点头：“嗯。”

爷爷又说：“要是学得不顺心，就换个喜欢的。”

索性首接学画画多好，快乐点儿，也轻松点儿。

沈常郁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没吭声。

最后，爷爷叹了口气，声音低下来：“……常郁啊，别总想着别人，你也为自己活一次。”

沈常郁喉结滚动，仰头把酒灌下去，辣得眼眶发热。

—

清晨，沈常郁拎着行李站在废品站门口，爷爷像往常一样，只是挥了挥手：“走吧，别误了车。”

他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回头问：“……您会不会觉得，我挺没出息的？”

爷爷愣了下，随即笑骂：“臭小子，你能考上京大，还叫没出息？”

沈常郁抿了抿唇，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看了爷爷一眼，转身离开。

首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爷爷才缓缓蹲下身，摸了摸脚边那只蹭过来的流浪猫，低声喃喃：“……这孩子，怎么就不肯任性一次呢？”

---

九月一号开学，明灼他们在八月底离开的京市，跟小沈不是同一天。

贺宸周站在航站楼明亮的玻璃幕墙下，手里捏着一沓皱巴巴的优惠券——是他熬夜手写的「贺师傅烧烤VIP券」，边缘还沾着一点辣椒油渍。

他好像总是这样，即便烤串的时候戴着围裙和手套，也还是常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