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掐自己大腿，有人猛灌苦咖啡，也有人传小纸条互相打气。放学铃响后的教室依然亮着灯，留下的人影被窗户分割成模糊的剪影。回家路上，书包沉甸甸地压着肩膀，抬头看见月亮悬在头顶，清冷又明亮，像一盏为夜行者点着的灯。

高三的日子是倒计时牌上不断撕去的日历，是笔袋里越攒越多的空笔芯，是考卷上鲜红的分数和排名，是晨昏颠倒的疲惫里偶尔闪过的憧憬。

但生活嘛，原本就是喜乐交织的，就像石头缝里能开出鲜花，高三的底色或许是墨水瓶般的深蓝，但总有些明亮的颜色会从缝隙里渗出来——

高三的快乐，是夹在课本缝隙里闪闪发光的糖纸。

清晨的教室总在上演谍战片——前桌传来热腾腾的煎饼果子，在老师踏进门的瞬间被七八双手接力藏进抽屉，油纸袋的窸窣声和憋笑的气音在早读声中荡漾。阳光斜斜地爬过课桌时，能看见细小的面粉粒在光柱里跳舞。

体育课后的男生们总爱把校服裤腿卷到膝盖，像一群刚插完秧的农民伯伯，却偏要学NBA球星撞肩庆祝。篮球砸在篮板上的巨响惊飞了围墙外的麻雀，场边女生们假装低头做题，其实早就凑在一起谈论起了谁起跳时崩开的鞋带。

小卖部的冰柜前永远在进行秘密交易：“辣条换你物理作业”“两包薯片赌老班今天穿哪件衬衫”。收银台旁的关东煮锅是哲学家——鱼丸沉浮间，有人突然顿悟：“原来椭圆就像被压扁的贡丸啊！”引发全场喷笑。

晚自习突然停电的夜晚最像狂欢节。黑暗中不知谁先唱起跑调的歌，整个教室渐渐加入合唱。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天花板时，照见无数扬起的纸飞机，载着刚写完的志愿——“去南方看雪”“开小卖部当辣条富翁""和这群傻子做一辈子同学”。

这些没心没肺的快乐像碳酸饮料里的气泡，轻轻一摇，就能冲出所有压力的瓶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