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缓缓抬起手。那是只枯瘦的手,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指尖滴落的不是水,是淡黄色的蜡油,滴在地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蜡珠。她的手伸向烛台,指尖轻轻一碰,雌烛突然“噗”地燃起火焰。
那是种诡异的绿色火焰,火苗窜得半尺高,却没有温度,照在墙上,将双喜字映成狰狞的墨绿色,像一张张哭嚎的脸。
周婷的喉咙突然被什么东西勒住了。不是绳子,是柔软而冰冷的东西,带着刚才闻到的甜香,越收越紧,逼得她喘不上气。她拼命抓挠,指尖触到滑腻的质感,低头一看——是无数根白色的烛芯,从雌烛的火焰里延伸出来,缠在她的脖子上,芯尖带着火星,灼烧着她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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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命……”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手机屏幕上的弹幕还在滚动,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雄烛在地上滚动的轨迹——它像是有生命般,朝着她滚来,断口处的烛芯突然爆出一串火星,在地上烧出一道焦黑的痕迹,像个“死”字。
然后,镜头坠入黑暗。
雨停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李承道蹲在绣楼门口,用桃木剑拨开地上的积水。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袖口磨出了毛边,腰间别着个黄铜罗盘,指针正疯狂打转,边缘的刻度被他常年摩挲得发亮。左眼戴着块黑布,遮住了那只据说能看见“不干净东西”的瞎眼,只留右眼观察——此刻,那只右眼正死死盯着门槛上的东西。
是半截蜡烛。
准确来说,是雄烛的断口。焦黑的烛芯上还沾着几根头发,被雨水泡得发胀,缠绕在芯上,像某种诡异的献祭。而门槛内侧的青砖上,凝结着一层淡黄色的蜡油,在晨光下泛着油腻的光,用剑一刮,竟拉出细长的丝,丝上还沾着些暗红色的碎屑。
“师父,里面……有点邪门。”赵阳的声音带着颤音。他刚从绣楼里出来,脸色惨白,手里拎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周婷的手机。年轻人穿着冲锋衣,裤脚全是泥,额头上渗着冷汗,明明是初夏,嘴唇却冻得发紫。
“描述清楚。”李承道的声音很沉,像淬了冰。他低头用剑尖挑起那截雄烛,烛身的“囍”字被划得乱七八糟,划口深处露出灰白色的东西,像碾碎的骨头。
“死者在梳妆台前,被烛油裹成了个茧。”赵阳咽了口唾沫,努力回想刚才的场景,“整个人弓着,像只被抽干了的虫子,脸上带着笑,特别诡异的那种笑。还有,她手里攥着半块红布,布上绣的凤纹……和这雄烛身上的一模一样。”
李承道没说话,推开赵阳走进绣楼。霉味和脂粉气更浓了,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腥甜,像腐烂的花朵。他的右脚刚踏上二楼地板,腰间的罗盘突然发出“嗡”的轻响,指针猛地指向房间正中——那里,周婷的“蜡人”还保持着被发现时的姿势,而梳妆台上的雌烛,正幽幽地燃着绿色火焰。
“烛火没灭?”李承道皱眉。他记得警局的人说过,发现尸体时门窗紧闭,现场没有任何火源,这烛火是怎么燃起来的?
“灭过一次。”林婉儿的声音从烛台旁传来。她蹲在地上,正用镊子夹起一点烛油放进证物袋,侧脸在绿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苍白。她穿着件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右手戴着只黑色手套,遮住了那道据说与“怨灵烛”有关的旧疤。“刚才我进来时,烛身是凉的,就像从未被点燃过。但触碰它的瞬间,火自己就窜起来了,绿色的,和手机视频里的一样。”
李承道走到烛台前。雌烛的火焰很稳,绿得发暗,照在铜镜上,将镜中他们三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他注意到,林婉儿的影子旁边,似乎还依偎着另一个纤细的影子,长发垂落,看不清面容。
“师父,你看这个。”赵阳递过手机,屏幕上是周婷最后的录像。当拍到铜镜里的白衣女人时,李承道的身体猛地一僵,左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罗盘,黑布下的左眼传来熟悉的刺痛——那是怨气过浓时的征兆。
“她手里的雄烛,是从哪来的?”林婉儿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她站起身,走到铜镜前,用戴手套的手指轻轻拂去镜面上的灰。镜面很模糊,但依稀能照出房间的景象,只是镜中的摆设与现实完全相反,像是个倒置的世界。
“古玩市场淘的。”赵阳调出周婷的社交账号,“她三天前发过视频,说花五千块买了对‘清代龙凤烛’,还说要找个‘有气氛’的地方开直播。”
“五千块?”李承道冷笑一声,用桃木剑的侧面碰了碰雌烛的火焰。~q·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