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是从子时开始泼下来的。^暁,税?C,M?S? ?勉\费-越~犊-
周婷举着手机,镜头在手电筒光线下抖得厉害。雨丝像淬了冰的针,扎在她裸露的胳膊上,激出一片鸡皮疙瘩。身后的张家老宅像一头蹲伏在黑暗里的巨兽,朱漆剥落的大门歪歪斜斜挂着半块“张府”匾额,被雨水泡得发胀的木框吱呀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砸下来。
“家人们看见没?清末民初的状元府邸,传说藏着对会杀人的龙凤烛。”她对着镜头挤眉弄眼,刻意压低的声音在雨声里忽明忽暗,“点赞破万,我现在就进去开棺——哦不,开烛。”
手机屏幕上的弹幕刷得飞快,夹杂着“主播注意安全”和“别装了剧本吧”的争论。周婷嗤笑一声,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红布包裹的长条形物件,边角处露出斑驳的金色——正是她三天前在古玩市场淘来的龙凤烛。摊主说这对烛是张家小姐的陪嫁,烛身混了童男童女的骨灰,婚夜灭了烛,新人就没了。
“迷信。”当时她是这么回的,心里却盘算起流量密码。现在看来,这趟没白来。
推开大门的瞬间,一股霉味混着腐朽的脂粉气扑面而来。周婷举着手机往里照,穿堂的青砖地上积着没脚踝的黑水,墙皮大片大片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印记,像干涸的血迹。正厅的八仙桌歪在墙角,桌面上刻满了细密的划痕,凑近了看,竟像是无数个“死”字。
“有点意思。”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踩着水往内院走。龙凤烛被她攥在手里,红布吸了潮气,沉甸甸的,烛身隐约传来温热感,像是揣了只活物。
后院的绣楼是目的地。据说是当年张家小姐的闺房,也是传说中“烛灭人亡”的现场。楼梯是朽坏的木梯,每踩一步都发出垂死的呻吟,周婷扶着积灰的栏杆,指尖触到一层黏腻的东西,凑到鼻尖闻了闻,像发臭的猪油。
“吱呀——”
二楼的房门自己开了道缝,冷风裹着雨丝灌出来,吹得她脖颈发凉。周婷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镜头里瞬间涌入一片惨白。
那是一间典型的旧式婚房。墙上贴着褪色的红双喜,被雨水泡得发胀,纸边卷翘,像一张张扭曲的人脸。梳妆台上摆着面黄铜镜,镜面蒙着厚厚的灰,却奇异地能照出人影。而房间正中的方桌上,赫然摆着个紫檀木烛台,烛台是空的。
“看来得我亲自请它们出来了。”周婷对着镜头扬了扬手里的红布包,正要解开,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铜镜里的景象——她身后站着个穿白衣的女人,长发垂到腰际,脸埋在阴影里,只有一双脚露在裙摆下,光着,脚踝处缠着几圈暗红色的东西,像凝固的血。
“谁?!”
周婷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穿堂风卷着雨水打在窗纸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像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叩门。
“切,装神弄鬼。”她强装镇定地骂了句,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发抖,红布包“啪”地掉在桌上。包裹散开,露出里面的龙凤烛——雌烛通体描金,凤首高昂,烛身光滑如玉;雄烛却断了半截,烛芯黑黢黢地露在外面,像根烧红的骨头,烛身上刻的“囍”字被利器划得七零八落,边缘还沾着些暗褐色的结痂,指甲一抠就簌簌往下掉灰。
“还挺逼真。”周婷捡起蜡烛,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奇异的甜香钻进鼻腔,像是蜂蜜混着烧焦的头发,闻久了头晕目眩。她随手将雌烛插进梳妆台上的烛台,又捡起雄烛,刚要一并放上,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是烛油。
不知何时渗出的蜡油顺着雄烛流下,在她手腕上绕了一圈,冰冷黏稠,像蛇的信子。周婷吓得手一抖,雄烛掉在地上,滚到铜镜下方。她慌忙去解手腕上的蜡油,却发现那东西越缠越紧,竟隐隐嵌入皮肉,疼得她倒吸冷气。
“操!什么鬼东西!”她对着镜头尖叫,手机在慌乱中掉在桌上,镜头朝上,正好对着天花板。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刚才镜子里是不是有东西?!”
“主播手腕上那是血吧?!”
“快逃啊!!”
周婷没工夫看弹幕。她看见铜镜里,那个白衣女人又出现了,这次就站在她身后,脸贴着她的脖颈,长发垂落在她胸前,带着股湿冷的霉味。女人缓缓抬起头,铜镜里映出一张惨白的脸,五官扭曲,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却咧开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
“你……你是谁?”周婷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
女人没说话,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