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一夜,觉也睡不好,第二天便写好了婚书上门去找威宁侯,不想威宁侯先进宫告状碰了个钉子回来,一见他居然上门来要求和离,顿时就炸了。
“林学士,本侯敬你是学士,可你也不能这样往我们侯府脸上踩了一脚又一脚吧?”
“你女儿还怀着我孙子,就跟着那泼妇带着嫁妆回娘家,你知不知道京城多少人看着,又有多少人在说长道短?我还没去问你们教女无方之罪呢,你居然还好意思上门来要和离?”
“和离休想!三日之内,她若不回来,那我儿就休妻!”
林学士皱起眉来,“夫妻不和,家庭不睦,大家好聚好散,和离之后,亦可男婚女嫁,各自安好,若是侯爷执意以休妻之举辱我女儿……”
威宁侯一梗脖子,冲着他瞪起眼来,颇有几分得意地说道:“你又能奈我如何?”
他是武将勋贵,如今国无战事,他这样的老将都在京都安养晚年,按照先帝立下的规矩,若无谋反之罪,他们便可世代袭爵,子子孙孙安享富贵,岂是这些靠科举上位的文人能够相比的。
他如今就挂了个前卫营统领的衔,手中并无兵权,亦没有什么可怕御史弹劾之事,就算林学士有不少学生通过科举入仕,在御史台为官,也奈何不了他。
这些勋贵们,平日跋扈纨絝,横行京都,可做事仍是有个度,只要不去跟那些文人掺和,拉帮结派,叛逆谋反,哪怕犯点事,被皇帝揪住罚一顿打几下板子,也很少有人像长兴伯那么倒霉地被斩首抄家流放。
林学士对上他的眼神,深深后悔当初的选择,这会儿也不管他是什么威宁侯了,毫不犹豫地说道:“你若执意休妻,那我便上衙门告状,要求义绝!”
“你!——”威宁侯笑容顿时小时,恶狠狠地瞪着林学士,“你敢!”
林学士比他矮也比他瘦弱得多,却挺直了脊梁,一步也不曾后退,迎着他凶神恶煞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若休妻,我必义绝!”
威宁侯气急败坏地吼道:“是你女儿先走的,凭什么和离?她还带着我孙子离家,如此不孝不悌之女,和离?没门!”
林学士也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夫人没病装病,磋磨儿媳,把儿媳当奴婢用,如此不慈不仁,还想休弃我女儿?我看是侯爷你才该休妻呢!”
两人越吵越厉害,吵得威宁侯世子也不得不来劝阻两位父亲,只是一个是岳父,一个是亲爹,当真让他左右为难。
这边亲爹拉着他说,“她既然走了就不要回来,我儿立刻去写休书,一拍两散!”
那边岳父冷眼看着他说:“你要敢写休书,我就代容娘上衙门告你,要求判夫妻义绝,你就等着坐牢吧!”
按照大昭的婚律,夫妻不合,有三种方式结束婚姻关系。
一为和离,双方好合好散,立下和离书,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二为休妻,是男方出具休书给女方,多以“七出”为名,休离妻子,此举对女子的名誉损伤极大,甚至有些极端的家族,以“无被休之妇,再嫁之女”为荣,根本容不得族中女子被休弃归家,往往宁可她们死於夫家,都不愿她们背着被休弃的名声回娘家。
结果就会造成许多女子宁死也不愿被休,哪怕在夫家被欺凌虐待,也不敢离开,最终香消玉殒,只为一个名声而造成这样的悲剧。
三为义绝。义绝的原因和方式在历朝历代各有不同,但总得来说,都是妻告夫,告至官府,检举其罪,以为义绝。
这种方式近乎同归於尽,不仅要女方能够提出男方确切的犯罪证据,以示自己大义灭亲,与之义绝。本身定罪就不容易,更何况就算告赢了,与男子义绝,男子定罪入狱,女子也要受罚坐牢六到八个月,基本上名声也毁了。
所以若非被逼到绝路,一般女子都不会采用这么决绝的方式。
长兴伯夫人当初例外,是长兴伯先事发被捕,她及时和离或申请义绝,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嫁妆,算是断尾求生,故而长兴伯并未反对,只求她能够保住自己和她唯一的嫡子。
而威宁侯原本理直气壮地叫唤着休妻,没想到自己儿子却来扯后腿,看到林学士口口声声喊着义绝那般肆无忌惮,再看看儿子心虚的表情,顿时就有些虚了。
“你这逆子,难道还犯下什么事被这女人抓住了把柄?要不她怎么胆大包天地要跟你义绝?”
威宁侯世子都快哭了,哦不,已经哭了,跪在地上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不是儿子……儿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