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我给她开的安胎房子,她可以先吃上三日。若是真打算和离,不想要孩子的话,我那也有打胎的方子……”
还不等她说出“这事儿她都很熟练”的话来,林学士和林夫人就忙不叠地再三致谢然后送客。
就生怕她再多说几句给女儿洗脑后,女儿真的动了出家做女道士的心。
孙青竹素来不拘小节,也没在乎,反正她留了话给林容娘,到时候若自己立不起来也不敢求救,那出了事也怪不得别人。
皇帝接到威宁侯的哭诉,转回头也只能找沈青叶和太后,毕竟孙青竹是皇后请进宫,平日里主治太后之疾的,他都不敢轻易怠慢,又哪里能摆起皇帝的架子来向她“问罪”呢。
更何况,从孙青竹和太后说话时偶尔漏出的口风判断,这位当年与先帝也是旧识,甚至连先帝的面子都不给,就别说他了。
能请动她出山,完全还是看在沈青叶和孙昭苏的面子上。
结果孙青竹一来,沈青叶不但没怪罪孙青竹,反而好奇地问她是如何看出林容娘身子不对的,又讨论起裹脚对女子身体的危害云云,说得兴起时,完全忘了皇帝找她们是来干什么的了。
就连太后,也会时不时地插几句话,讲讲自己当初怀孕生子时的经验。
於是,皇帝眼睁睁看着来问罪孙青竹,变成了孕期保养及分娩注意事项分享大会,他反而成了个插不上嘴的局外人。
尤其是当她们讨论的内容越来越惊悚血腥的时候,他不得不默默地离开,将这片空间留给了三个女人。
他真的不想知道,女子裹脚为何要折断脚趾和足弓,不想知道,难产时如果胎儿的腿或手先出来该怎么办……
只不过,的确得让太医院也跟着下个警示,女子裹脚这种削足适履的行为,的确会影响到母体健康,导致难产丶死胎丶先天疾病等多发事故,故而不当提倡,甚至当劝阻为善。
威宁侯没想到去告了个状,不但没把儿媳妇请回来,也没能惩处那个大闹侯府的粗野女医,最后得到皇帝的答覆,竟然是一句
“卿之家事,清官难断,何况朕乎?”
可问题是掺和家事的,是皇后的客卿,女医院的院使,太后的主治医师,大昭第一女将军的师父……没有皇帝的支持,这让他怎么找回场子?
他还没想到,皇帝不管,不是最糟糕的。
糟糕的是回到家之后,亲家来了。
林学士是带着婚贴和庚帖,外加一封和离书来的。
当他得知,自家女儿嫁入侯府,非但没过上当初媒人说的锦衣玉食仆妇成群夫妻和睦公婆慈爱的生活,每日吃饭的时候,要伺候婆婆,服侍丈夫,三天两头要给婆婆侍疾,还得忍受婆婆塞给丈夫的通房小妾。
别人吃饭,她得站着,婆婆身子不适,就怪她服侍不当,偌大的侯府,难道就找不出几个能伺候好威宁侯夫人的仆妇,非得要她这个世子夫人去服侍人?
也就是靠着个“孝”字压人罢了。
林容娘自幼在家中学着三从四德,虽然也跟着父亲读过书,可后来都是读的女四书,循规蹈矩,哪怕裹脚再痛她也能忍了,故而在侯府中的一切遭遇,她都从未向父母提及,反倒让人一直以为她在侯府受丈夫爱护,过得幸福安乐。
直到这次回家,林学士夫妇才知道当初他们教女儿教得太乖,竟把人教成了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不光不懂得反抗,还听话乖巧,被人拿捏得死死的,连求救都不会。
若不是这次被孙青竹及时发现,只怕他们就算接到威宁侯府报来的噩耗,说女儿流产一尸两命,他们还当时她不懂得爱惜身子,还以往是自己的错。却不知女儿在那个看着锦绣富贵的侯府之中,竟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日子。
原因,无非是林学士无法给威宁侯世子助力,给他讨个实缺,林容娘又太过“孝顺”,竟将婆婆说的话真当成了天,奉若圣旨般一丝不苟地执行,让那侯夫人得了意,就越发起劲地磋磨起她来。
不得不说,侯夫人当初也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可等到自己掌权,熬死了婆婆之后,对儿媳非但没有了感同身受,反而将自己吃过的苦加倍地压到了儿媳身上,来换取内心深处已经扭曲的快意。
对这样的疯婆子,林夫人深感后悔,觉得是自己把女儿教坏了,还一手推进了火坑,这次女儿既然回来,就无论如何也不肯再放她回去受罪。
大不了,他们老两口养着女儿一世,也不是不能过。
林学士听着老妻弱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