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你不信，你不听，都随你。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楚云若摞下话，转身就走。

“等一等！”

宁征见她走得如此干脆，反而开始犹豫起来。虽然不知道楚云若为何会变成这样，可她身边的那位，他可是前几日刚刚见过，不由得他不上心。

“口说无凭，你有何证据？”

“证据？你可以自己去问你祖父，当初你爹，为何会战死沙场，你娘为何会跟着暴毙而亡，人才刚死，你祖父就迫不及待地换了世子，将你安置到庄子上自生自灭……你真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

楚云若又自嘲地说道：“更何况，长兴伯是什么样的人，若不是怕沾上麻烦，能不赶着帮你争夺世子之位抢家产，反而还避之不及地否认婚事？”

宁征见她不惜自黑亲爹，哪怕长兴伯早已人死灯灭，这么说法，可见她对自己亲爹也没几分父女情。

“可我爹……与太子素来无冤无仇……”

楚云若眼神覆杂地看着他，有点像在看个傻子。

“你爹……你可记得，太子曾经有过几个未婚妻，只是尚未成亲，就已经死的死，残的残……”

宁征点点头，这事谁人不知，否则太子也不会因为“克妻”之名一直到二十多岁纳商户女沈青叶为太子妃。

只是当初那些不愿嫁给注定要英年早逝的病秧子太子的名门闺秀们，现在不知道还会不会后悔当年的选择。

楚云若接着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女子，曾经因为八字相合，被家人送去为太子冲喜，可人还没进东宫，就跑了……”

宁征睁大眼，隐约感觉有些熟悉的剧情：“这人是谁？”

楚云若看着他，“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有个小姨，据说突然得了癔症，被送去清修，后来……就再没有消息了。”

宁征难以制度：“那个人……是我的小姨？”

楚云若点点头，接着说道：“帮她逃走的人，是你娘，她逃去边关，本想在你爹的照顾下，隐姓埋名活下去。结果……”

“我爹战死，我娘暴毙，她呢？”宁征的确听过这个小姨的事，那段时间，宁母整日忧心忡忡，坐立不安，尤其是父亲的死讯传来后，长兴伯府立刻退亲划清界限，连原本对他们一家十分照顾的祖父也毫不犹豫地放弃他们这一支，另立世子。

宁母迅速销售憔悴乃至“暴毙”而亡，他也被送到城外的庄子里自生自灭，尝尽人情冷暖。

当时只以为是那些人趁火打劫，人走茶凉，现在才知道，原来其中还有一个这样的隐秘之事。

那时他才不过十二三岁，家人不告诉他这些事也正常，只是一想到曾经忠心为国的阿爹和温柔慈爱的阿娘，因为这样一个荒诞的克妻事件而死，宁征仍有些难以接受。

“你小姨吗？”楚云若摇摇头，“没人知道她下落，都说她死了。不过……我倒是觉得，她没那么容易死。”

宁征深有同感，看看楚云若，想想他那个小姨，都是坑死了一堆家人和亲友，自己却死遁之后，活得依然好好的。

“你今日来，告诉我这些，想让我做什么？”

楚云若发觉他就刚刚激动了一下之后，现在又恢覆了平静，丝毫不像慕容荻那般容易冲动和热血，在心底暗叹了一声，或许这也是她当初不喜欢宁征的原因之一，他和她太过相似，都会精明地计算利益得失，而不像慕容荻，想做就做，完全凭自己的喜好判断是非。

或许就是因为太子将他养得如此天真，才会相信天家兄弟还有真情，白白丢了到手的机会。

亲情对她和宁征来说，永远不会像对慕容荻那么重要。

她只能换个说法：“今上命不久矣，又后继无人，你以前是燕王伴读，以后若肯继续辅佐他……”

“燕王伴读？”

宁征嗤笑了一声，忽然打断了她的话，“他现在是靖安王，已非昔日燕王。更何况，当初是你们亲手将我赶出皇宫，现在……还想让我帮你？”

“凭什么？”

就因为儿时两家亲近带来的一点好感，他进宫后很快发现她女扮男装以弟弟的身份成为燕王伴读，他本是为她担心才劝她小心行事以免被发现，这等欺君之罪若是被皇帝知晓，整个长兴伯府甚至连他家都要跟着被株连。

可她却不愿离开，甚至觉得自己比那个体弱多病还愚蠢的弟弟更适合长兴伯世子的身份，包括燕王伴读也是她替弟弟考上的，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