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甚,难道朕还会为难你个老奴?真是——平白弄脏了地!”
“是老奴惶恐,是老奴失礼,皇上英明仁慈,体恤下属,都是老奴不对……”
马德胜赶紧用衣袖擦去额上的鲜血,然后再用衣袍下摆擦去地上的血渍,抱着血污一片的衣角跪在地上,狼狈不堪。
皇帝不耐烦地说道:“得了,赶紧下去清洗吧!”
“是!老奴告退!”马德胜抱着衣袍捂着额头,狼狈退下。
门口的锦衣卫迅速进来,拎着桶子拿着抹布,以最快的速度将地面擦拭得一尘不染,然后退了出去,仿佛之前的一幕从未发生过一般。
皇帝看着那片地面,嗤笑一声,“这狗奴才……”
他何尝不明白,马德胜是想拍他的马屁,自以为是,还自称是对他最忠心不二的奴仆,结果却连他在担心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个蠢货!
可若是这样的奴才,真的聪明到能够猜出他的心思,他却又不敢用,否则身边有个能看透自己一切心思的人,若是与外面的人再有勾连,轻而易举便可将他蒙蔽,那他还如何去辖制百官,如何当个真正的皇帝?
君心难测,就是因为他会让人根本不敢去猜测他的心思和想法。
猜中猜不中,都是死罪。窥伺帝踪,和妄自揣测皇帝的心思一样,皆可入罪。
可别人是不敢猜测他的心思,他却是真的猜不中太子和太子妃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想什么。
明明只剩下几年的时间,还这样折腾……是为大昭吗?还是为他?
不得不说,一直恨不得将一个铜板掰成两瓣花的皇帝,看到太子妃这漫天撒钱的做法,心疼之馀,真是有点羡慕。
那狗奴才胡乱拍马屁,根本就没说到重点上。
本就是庄稼汉出身的皇帝,比任何人更清楚农民对土地的渴望,以及垦荒的艰难。
若是能够通过垦荒获得土地所有权,哪个农民会吝惜自己的一把子力气,会舍不下原本就一穷二白的老家?
只是更多时候,他们恐惧的,是开荒的艰难,和未来的不确定。
失地的农民,只要能租到地,哪怕要交出一大半的收成,承担沈重的劳役,主家终究还是舍得不他们这些当牛做马的苦工真的饿死,多少会给他们留口饭吃。
只有到了灾荒之年,真的不够吃了,他们卖儿卖女,吃草根树皮,只要有一线活下去的希望,都不会轻易离开故土。
因为一无所有的人,即使朝廷准许他们开垦荒地,从垦荒到收成之间,沈重的体力劳动和漫长的收获期,以及新垦荒地贫瘠的收成,哪怕不用交租交税,都很难熬到荒地成为熟地。
那些荒地,要么贫瘠荒芜,就算撒下种子也收获不了多少粮食,要么杂草丛生,长出来的草比麦子还高,每日里锄草都除不尽,最后结出的麦穗大多是瘪壳,就算和着麸皮一起磨面,也出不来多少粮食。
就这样,还得从烧荒开始,没有耕牛铁犁的话,光是犁地,一个壮劳力一天也耕不出两亩地来,若是附近没有水源,还得挑水灌溉,施肥除草,比那些熟地良田付出的心血劳动多出几倍,可收成还不到那些的一半。
就算能熬过开荒的重体力劳动,忍过青黄不接几个月的饥荒,有了收成之后,开出来的荒地,本该按照律法归属自己,可若是碰上那些与官府胥吏勾结的地主,拿出不知多少年前的地契来,就随时能将他们辛辛苦苦开出的田地又收回去。
所以开荒的风险之高,就算历朝历代皇帝都鼓励开荒,给予各种赋税减免优惠政策,可真正能落实执行的,则少之又少。
尤其是还要人从富庶的中原和江南地区,千里迢迢拖家带口地迁徙到北疆军镇去开荒屯田,那更是难上加难,险上加险。
别的地方开荒,顶多是收成少,或者最后被人将地收回去。
可在北疆开荒,隔不了多远就是草原北蛮人的牧场,那可是分分钟提着脑袋干活,一个不小心,就会连性命也搭上去。
所以当初皇帝在驱逐北蛮人出关后,虽然下令以中原和川人迁徙实边,可真正执行起来,对那些半路逃走,或是交钱赎买,坚决不去的人,也并非追究处罚。
毕竟,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自己当初都没想过去边疆开荒,那这些老百姓怕了不肯去,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罢。
结果,沈青叶说是为了开办毛纺厂,以盐茶换取羊毛,打开北疆商道,自己投资修建那种水泥路官道,皇帝看在她大把银子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