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式手枪，其中一个嘴角有颗痣的男人，正用铅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头，刚才吴克仁过来搭话，差点露馅。”没痣的男人压低声音，额头上渗着冷汗，“这老东西太精了。”

痣男没抬头，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工整的字迹：“别慌，明晚动手。陈天和赵刚去查岗时，你去伤兵营迷晕周安邦，我去截杀新西军的人，得手后从西崖撤，那里有接应。”他顿了顿，把写好的纸条塞进墙缝，“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戴老板说了，这是‘收网’的关键一步。”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把杂货铺的窗户糊成了白色。他们没注意到，窗棂外的枫树枝上，青鸢正像只冻僵的鸟，一动不动地伏着，耳朵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把里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深夜的指挥部里，陈天、周安邦、吴克仁、赵刚围坐在地图前。油灯的光晕里，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他们说明晚动手，目标是周副司令和新西军的人。”青鸢的声音有些发颤，显然是冻坏了，“还说什么‘收网’，听着像要搞大动作。”

“迷药是冲我来的，截杀是冲新西军的。”周安邦的手指在地图上的西崖位置敲着，“他们想一石二鸟，既除掉我这个‘共匪头目’，又破坏我们和新西军的联合。”

吴克仁的拳头攥得咯咯响：“狗娘养的！都是中国人，不想着打鬼子，净搞这些阴谋诡计！”

赵刚往火塘里添了块柴，火星噼啪作响：“西崖是我们的软肋，那里的哨兵都是新招的民兵，没经受过实战。”

陈天的目光在地图上转了一圈，突然笑了：“既然他们想‘收网’，咱们就给他们搭个更大的‘网’。”他用红铅笔在西崖画了个圈，“青鸢带‘猎人’队埋伏在西崖的密林里，用绊马索和土地雷；张大山带淬火营守住杂货铺周围，等他们动手就把铺子围起来；吴将军带107师的弟兄去伤兵营‘陪护’，把暗哨换成老兵；赵团长，你带独立团的人假装巡逻，把通往西崖的山道封死。”

他顿了顿，看向周安邦：“你今晚搬到我的石屋，伤兵营留个替身，让他们‘迷晕’带走。”

“替身？”周安邦愣了一下。

“嗯，让李石头找个身形差不多的弟兄，脸上抹点灰，装成你的样子。”陈天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咱们得让他们‘得手’，才能钓出后面的鱼。”

众人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都踏实了不少。窗外的风雪还在刮，石屋里的油灯却亮得很稳，映着一张张坚毅的脸。

子夜时分，伤兵营的油灯突然灭了。两个黑影像狸猫一样从房梁上翻下来，动作轻巧得没发出一点声响。他们摸到“周安邦”的床边，用沾了迷药的手帕捂住“他”的口鼻，确认人没了动静，才用麻袋套住，一前一后抬着往外走。

杂货铺里的货郎听到暗号，立刻收拾电台准备撤退。嘴角有痣的男人刚把枪别回腰间，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惨叫——是抬麻袋的同伴被绊马索绊倒了！

“有埋伏！”他大吼一声，拔枪就往外冲，却被迎面泼来的石灰粉迷住了眼，刚要开枪，手腕就被一只铁钳似的手死死攥住，疼得他差点叫出声。

“是你！”痣男看清抓他的人，眼睛瞪得滚圆——是陈天！

陈天没说话，一拳砸在他的下巴上，男人像麻袋一样倒了下去。旁边的张大山己经解决了另一个货郎，鬼头刀上的血滴在雪地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旅长，搜出这个！”一个战士从货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名字，第一个就是“吴克仁——可策反”。

陈天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收网计划：11月15日，迷捕周安邦，截杀新西军联络员，嫁祸日军，挑起联军与日军火并”的字样，落款是“军统六安站”。

“狗东西！”吴克仁气得一脚踹在晕过去的货郎身上，“还想策反老子？瞎了他们的狗眼！”

赵刚捡起掉在地上的电台，冷笑着说：“这下人赃并获，看重庆还有什么话说！”

陈天却没那么乐观。他知道，这两个货郎只是小喽啰，真正的“鹰”恐怕还藏在暗处。但他看着身边这些并肩作战的弟兄，突然觉得，就算有再多的阴谋诡计，只要他们心齐，就不怕。

“把人看好，天亮再审。”陈天拍了拍身上的雪，“赵团长，去通知哨兵，让新西军的参谋按原计划进山，告诉他们，路干净了。”

风雪渐渐小了，天边泛起鱼肚白。磨盘山的石屋在晨光里渐渐清晰，屋顶的积雪被染成淡金色，铁匠铺的叮当声又响了起来，比往日更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