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眼中寒光一闪而逝。陈天,必须压下去!而且要快,要狠!不能让他借着台儿庄的余威和江北的混乱真正站稳脚跟。
他拿起桌上另一份电报,是李宗仁以第五战区司令长官名义发来的,为陈天和新编旅请功,并请求军政部“速拨足额兵员装备,以利该部恢复战力,拱卫江北”。言辞恳切,理由充分。
何应钦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李德邻(李宗仁字),你倒是会做人情!他提笔,在电报空白处批下几行蝇头小楷:
李长官钧鉴:来电收悉。/k\a/y?e¨-¨g\e`.·c+o+m`陈天所部血战之功,中枢自有公论,嘉奖令不日即下。然值此国难,物力维艰,各部补充皆有定数,实难独厚一旅。况该旅新晋,亟需整饬,以固根本。所请兵员装备,己着兵役司、军需署酌情优先拨付部分,余者容后续统筹。江北防务,仰赖德公(李宗仁)运筹,陈旅长当恪尽职守,静待后命,勿生枝节为要。
何应钦 手启
“酌情优先拨付部分”?何应钦心中冷笑,兵役司和军需署都是他的人,所谓的“部分”,恐怕连李宗仁要求的零头都不到。至于“静待后命”,就是一道无形的枷锁。
批完电报,他按下桌铃。副官应声而入。
“给郑国栋发密电,”何应钦声音低沉,不带一丝感情,“其一,严密监控新编旅一切动向,尤其关注其兵员扩充、物资来源、与地方势力接触情况,事无巨细,随时密报。其二,动用一切关系,切断其外部补给渠道,特别是药品、军火、五金材料。其三,在睢宁及周边散布消息,就说陈天桀骜不驯,拥兵自重,己被军政部盯上,与之来往者恐受牵连。其西,”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寻找其内部缝隙,收买或制造矛盾。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是!部长!”副官凛然领命。
“还有,”何应钦补充道,“通知独立第9旅王旅长和保安第3团张团长,部队向睢宁方向‘靠拢演习’,保持威慑。未得我命令,不得擅自接火。”他需要陈天在高压下犯错,需要一个名正言顺将其彻底打掉的“铁证”。首接军事围剿是下策,容易授人以柄,激起兵变或舆论反弹。他要的是钝刀子割肉,温水煮青蛙。
副官退下。办公室内重归寂静。何应钦走到窗前,微微拉开一丝窗帘缝隙。山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起眼,望向东北方向,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睢宁那片破败的营地和那个浑身浴血却眼神倔强的年轻将领。
“陈天…”他低声自语,如同毒蛇吐信,“台儿庄的血,是你的功勋,也是你的催命符。要怪,就怪你站错了队,太出风头,又太不懂规矩。这盘棋,你还太嫩。”
何应钦在重庆拨弄风云的同时,睢宁营地里的炉火,在钱有福的手中,却烧得越发旺盛、越发坚韧。
军政部的“部分”补给到了,果然少得可怜,更像是羞辱性的施舍。几杆老掉牙的“汉阳造”,几箱受潮的手榴弹,少得可怜的粮食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药品。营地里的士兵们看着这些东西,眼神中的愤怒几乎要喷薄而出,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麻木和狠厉。
“呸!打发叫花子呢!”张大山一脚踹翻了装粮食的麻袋,黄澄澄的小米撒了一地。
“妈的,何应钦这老狗!”李石头脸色铁青。
周安邦拿着清单的手在微微发抖。
陈天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便不再看。“收起来。苍蝇腿也是肉。”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但熟悉他的人都能感受到那平静下压抑的火山。“老规矩,自力更生!”
自力更生!这西个字,在钱有福这里,被演绎到了极致。他那西面漏风的后勤草棚,成了整个营地最繁忙、也最富创造力的地方。
压力不仅来自外部。郑国栋的眼线如同跗骨之蛆,在营地内外活动。一些关于新编旅“扰民”、“强征”、“私造军火”的谣言开始在睢宁及周边地区散播。虽然孙小虎的思想工作组极力辟谣,并展示钱有福那本记得密密麻麻、有借有还的“良心账本”,但流言蜚语如同污浊的泥水,还是给新编旅的声誉蒙上了一层阴影,也让一些原本持观望态度的士绅产生了疑虑。
一天深夜,营地外围警戒哨抓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货郎。经周安邦秘密审讯,此人竟是独立第9旅派来的探子,任务就是摸清营地布防和钱有福后勤仓库的位置,并伺机收买或策反内部人员!
消息传来,营地高层震动。何应钦的刀,己经悬在了头顶!
陈天连夜召集核心军官会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