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地小口啜饮着茶的年轻女子,正是上次在博古斋有过一面之缘的周冰倩,一位精干的中年助理,以及一个沉默如山、目光锐利的保镖。
“陈先生,快请坐!”周文渊热情招呼,指着那女子介绍,“这是小女冰倩,上次你见过。”“冰倩,这位就是陈浩陈先生。”
周冰倩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陈先生,你好。又见面了。常听家父提起你,说你总能带来惊喜。”她声音清脆,目光在陈浩脸上和那个不起眼的灰布袋子上短暂停留,带着一丝探究。
“周小姐,你好。”感受到对方指尖的微凉和目光的锐利,陈浩心中暗道“这姑娘看着温婉,眼神却挺厉害,果然不简单。”
早茶很精致,虾饺、烧卖、叉烧包香气扑鼻。但席间的气氛却有些微妙。周文渊看似随意地闲聊,话题却总往陈浩的“南洋背景”和“祖上产业”上引。
“陈先生祖上在南洋经营多年,想必产业不小吧?主要做哪方面的生意?”周文渊夹了个虾饺,状似无意地问。
“咳…祖上那点事,我也知道得不多,”陈浩略显窘迫地搓了搓手,含糊道,“听老人提过,早些年就是跑跑船,捎带点南洋的香料、橡胶什么的回来。后来…后来家道中落,老宅都破败了,也就剩点念想。这次也是过年回乡祭祖,在老宅库房旮旯里,翻出来两件东西,看着像老物件。想着放着也是生灰,不如请周老板这样的行家看看,能不能换点钱救救急。您是知道的,我那厂子…唉,上次那几千万砸进去,水花都没见几个,积压的货堆得跟山似的,快压垮了。”
“哦?航运和贸易?”李教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那陈先生对海外的古董市场应该不陌生?这次带来的东西,是祖上早年收的,还是…近期有别的渠道?”他问得更首接。
陈浩心头一紧,面上却苦笑:“李教授说笑了。就是些压箱底的老物件,家父那辈人喜欢收藏点瓶瓶罐罐,说是老祖宗的东西不能丢。具体来历…我也不太清楚,这次清理老宅库房才翻出来。”
周文渊笑眯眯地听着,给陈浩添了杯茶:“理解,理解。生意难做啊!不过陈先生放心,只要东西好,我周文渊保证给你卖个好价钱!以后啊,你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找不到我,尽管联系冰倩。她虽然年轻,但在国外也学过些艺术品管理的皮毛,能帮上忙。”他这话看似体贴,实则将女儿推到了前台,既是一种信任的表示,也是一种更隐蔽的监控——让年轻漂亮的女儿接近陈浩,套取信息显然更方便。
周冰倩适时地递上一张设计简约的名片:“陈先生,这是我的名片,电话和微信都在上面。以后多多联系。”
陈浩接过名片,道了声谢,瞥了一眼精致的名片,心中警铃微作:“这父女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套话的功夫炉火纯青啊。”
早茶过后,一行人移步至琉璃厂古玩街。周文渊的店铺位于街中段,门脸不大,却透着古雅厚重,黑底金字的招牌上书三个苍劲大字:“博古轩”。-E+Z.晓,说?王* +已-发·布¨最~新¢蟑+截¨
店内陈设雅致,博古架上摆放着各类瓷器、玉器、文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陈旧纸张的味道。
周文渊首接将陈浩引到内室一张宽大的红木条案前,李教授和店里一位头发花白、戴着寸镜的坐堂鉴定师也围了上来。周冰倩安静地站在父亲身后,目光专注,像一位认真的学徒。
“陈先生,久等了,还请您亮宝。”周文渊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神充满期待,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陈浩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解开粗布布袋。他先拿出那件青白玉雕貔貅把件。玉质温润细腻,青白底色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天然沁色。
貔貅造型威猛生动,蹲踞之势,双目圆睁,口衔灵芝(寓意招财纳福),鬃毛卷曲流畅,肌肉线条饱满有力。刀工极其精湛,每一片鳞甲、每一根鬃毛都刻画得细致入微,栩栩如生。包浆浑厚油润,光气内敛,透出一种温润如玉、触手生温的熟旧感,显然是经年累月被主人掌心摩挲、精心盘养才能形成的宝光!
“嘶…”李教授第一个凑近,拿起寸镜仔细端详,“好玉!和田青白玉籽料!看这密度、油性…极品!这雕工…典型的乾隆工!宫廷造办处的路子!大气!精细!”他手指摩挲着貔貅脊背上那层莹润欲滴的厚实包浆,感受着玉石在岁月与人气滋养下透出的温润暖意,赞叹道:“看这宝光!这熟润感!温润内蕴,宝光西溢!必是当年哪位王公贵胄案头心爱之物,日日摩挲,爱不释手,方能养出如此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