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钟亦诚那句冰冷、理性,却又如同泰山压顶般沉重的最后诘问,在巨大的常委会议室里缓缓落下时,刚刚才因为纪委书记钱卫国的发难而变得紧张凝固的空气,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来自西伯利亚的绝对零度寒流,瞬间冻结。`s·h`u*w-u-k+a*n¢.`c?o?m!
如果说,钱卫国的发难,是一柄锋利的、遵循着规则和法理的矛,它刺向的是陈谦方案在程序上的软肋。
那么,钟亦诚的这一问,则是一座无形的、由数据和模型构建而成的巨大山,它试图用一种更高维度的、属于国家顶级技术官僚的绝对理性,来将陈谦那所有充满了情感色彩和宏大叙事的道,给彻彻底底地、不容置疑地碾碎。
在座的所有人,包括省委书记罗建成和省长周立行在内,他们的心脏都不受控制地猛地一缩。
他们知道,这,才是今天这场会议真正意义上的天王山之战。
一个来自于江南省地方改革闯将,与一个来自于国家最高经济决策中枢的顶级技术官僚之间,关于“道”与“术”的终极对决。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般,再次聚焦到了那个独自一人站在风暴最中心的年轻人身上。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着看这个同样是创造了无数奇迹的年轻人,将要如何来回答这个看似简单,实则凶险挑战并存的无解之题。
然而,陈谦的脸上却依旧平静如水。
他甚至连一丝一毫属于被考问者的紧张和思索都没有。
仿佛,眼前这一切,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缓缓地对着那两位同样是用一种巨大压力的目光审视着他的“主考官”,微微地欠了欠身。-二`8/墈?书,罔? ′免`沸?粤-犊+
然后,他先将他那悲悯的目光投向了那个神情严肃的纪委书记钱卫国。
“钱书记,”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却又像一颗颗智慧和力量感并存的金色棋子,轻轻地、但却又无比清晰地,落在了在座每一个人的心湖之上。
“您刚才所提出的那个关于‘功’与‘过’的问题,我个人表示最深刻的认同。”
“国法,党纪,是我们所有党员干部都必须要去坚守的最后底线。”
“这一点,绝不容许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动摇。”
这无懈可击的政治高度和滴水不漏的开场白,让钱卫国那张如同花岗岩般坚毅的脸上,那紧绷着的肌肉,在这一刻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松弛了一下。
“但是,”陈谦话锋一转,那双深邃得如同星海般的眼眸之中,闪烁着一种只有真正的、更高维度的哲学家才会有的、思辨和格局并存的璀璨光芒。
“我也同样想在这里,向您,也向在座的所有领导同志们,请教一个同样是困扰了我们这个国家数十年之久的终极难题。”
“那就是,当我们党的根本宗旨,那同样是至高无上的‘为人民服务’,在某一个具体的、极端的、历史无奈的特殊时期,与我们当时那同样是存在着一定的滞后性和不完善性的‘党纪国法’,产生了最首接也最无可避免的巨大冲突时。”
“我们,又该如何来抉择?”
他看着钱卫国,那双燃烧着熊熊黑色火焰的眼眸之中,爆发出了一种足以让神明都为之动容的巨大光芒。
“高卫国同志,他当年的选择,是以一种‘违纪’的方式,去践行了我们党那最根本的‘宗旨’!”
“他犯了‘术’上的错,但是,他却守住了‘道’上的正!”
“我们今天在这里所要讨论的,从来就不是要去为他个人那在‘术’上的‘错’,去进行任何形式的翻案。+w.a*n^b~e¨n?.^o*r+g.”
“我们所要做的,是为他,也为那个时代所有像他一样的悲情英雄们,那在‘道’上的‘正’,去进行一次最彻底也最不容置疑的正名!”
“我们所建议的‘双账合一’,其最根本的目的,就是要将他那同样是游离于法外的‘功’,重新纳入到我们法内的、阳光的轨道之上!让它能够在新的历史时期,在省委、省政府和省人大的共同监督之下,去为我们的人民创造出更加巨大的价值!”
“这,才是对我们党纪国法那最高层面的绝对尊重!”
当陈谦将他这整套同样是将政治哲学和阳谋智慧都玩到了极致的惊天之论,行云流水般地全部阐述完毕之后。
整个巨大的、庄严的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绝对寂静。
钱卫国,呆住了。
他那颗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