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头发遮住的眼皮,几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他没抬头,但僵直的脊背,却泄露了一丝紧张的期盼。
谢冬梅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了儿子那颗低垂的头颅上。
“想让我写,可以。”
郑明安的肩膀,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谢冬梅看着他:“答应我两个条件,谅解书我马上就写。”
“第一,你欠下的赌债,一分一毫,都由你自己想办法去还。家里不会再给你掏一个子儿。”
“第二,”她的声音陡然加重,“你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发个毒誓,从今往后,要是再敢碰一下牌九、麻将,任何跟赌有关的东西,就自己剁了这双手!”
“只要你答应,谅解书我马上写。”
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留半分商量的余地。
郑明安缓缓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嘲讽和怨毒。
让他自己还?
那跟现在就把他送进去有什么区别?
“呵。”
一声冷笑从他喉咙里溢出,充满了自暴自弃的疯狂。
他索性往椅背上一靠,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得,这是铁了心要进去蹲着了。
孙卫民心里叹了口气,刚准备说些什么,派出所的门被撞开了。
“我的天爷啊!冤枉啊!公安同志!”
一道女声嚎着冲了进来。
李英花一手拽着一个孩子,头发乱得像个鸡窝,脸上还挂着两道没擦干净的泪痕,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郑明安。
她眼睛一红,也顾不上别的,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一把抱住还没反应过来的孙卫民的大腿,哭天抢地。
“公安同志!你们抓错人了啊!我们家明安老实本分,他怎么会偷东西呢!这都是冤枉的啊!”
她那对龙凤胎被这阵仗吓得大哭了起来,一时间,派出所里鸡飞狗跳。
孙卫民一个头两个大,想把腿抽出来,又怕伤到她,急得满头是汗:“这位同志,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李英花哪里肯听,哭嚎了一阵,见公安不为所动,她猛地一转头直挺挺地看向了长凳上的谢冬梅。
“是你!你这个黑心肠的老太婆!”
她指着谢冬梅的鼻子,破口大骂。
“虎毒还不食子!他可是你亲儿子啊!你怎么能这么狠的心把他往死路上逼,亲手送他坐牢!”
“你还是不是人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