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颊，也冲刷着他内心的恐惧和紧张。他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奔跑，将所有的力气都灌注在双腿之上！他知道，一旦监视者摆脱警察的盘问，发现他失踪，追捕的警哨很快就会响彻整个街区！

三条街的距离，在平时不算什么，但在今夜，却如同跨越生死鸿沟！陈默感觉自己的肺像破风箱般嘶鸣，双腿如同灌了铅，冰冷的雨水带走体温，让他阵阵发冷。但他咬紧牙关，凭着顽强的意志力，终于冲进了那条预定的僻静小弄堂！

弄堂里空无一人，只有雨水顺着两侧高墙流淌的声音。弄堂尽头，那个锈迹斑斑、早己废弃的旧邮筒，如同一个沉默的墓碑，矗立在昏黄的路灯光晕之外。

陈默冲到邮筒前，背靠着冰冷湿滑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他警惕地扫视着弄堂口，确认没有追兵。然后，他迅速从贴身的、唯一没有被雨水完全浸透的内衣口袋里，摸出一张早己准备好的、只有火柴盒大小的纸条。纸条上，是他用最细的铅笔、以李岸约定的特殊密写方式（需用药水显影）写下的三个字：“疑，困，速援！” 每一个字都凝聚着他此刻所有的绝望和希望！

他蹲下身，手指颤抖着摸索到邮筒底座与潮湿墙壁之间那条冰冷的、布满苔藓的缝隙。他小心翼翼地将那轻如鸿毛却又重逾千斤的纸条，用力塞进缝隙最深处！首到指尖再也触碰不到！

纸条送出！如同石沉大海！

他不敢停留，立刻起身，如同来时一样，沿着另一条更加曲折黑暗的小巷，再次发足狂奔！绕了一个大圈，确认没有尾巴后，才浑身湿透、沾满污泥、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悄悄潜回了宿舍的后巷。他如同壁虎般，利用墙角和下水管道的凸起，艰难地攀爬上晒台，再悄无声息地溜回自己的房间。

整个过程，惊心动魄，险象环生！当他终于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时，浑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干了。他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雨水和汗水混杂在一起，顺着发梢滴落。心脏依旧狂跳不止，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悸动。

他挣扎着爬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楼下馄饨摊的雨棚下，那个监视者的身影还在！似乎并未察觉到他刚才那番惊天动地的“逃离”与“回归”。警察早己离去，弄堂恢复了死寂，只有雨声依旧。

陈默瘫倒在冰冷潮湿的地板上，望着窗外沉沉的、无边无际的黑暗，感受着身体极度的疲惫和冰冷。纸条送出了，但能否被组织收到？何时才能收到？赵介人何时归来？归来后将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那个潜伏在暗处、如同毒蛇般的“灰蛇”，是否会在他最虚弱的时候，发出致命一击？

无数个问号，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更大的风暴，正在那黑暗的尽头，在赵介人归来的路上，无声地酝酿、聚集。龙潭虎穴的弄潮儿，此刻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前途未卜，生死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