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塔的结构完全违背了物理常识,却能摇摇欲坠地保持平衡。
每当塔尖即将完成时,它便会毫无征兆地自行坍塌,女人便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叹息,然后继续从头开始。
而不远处,一个瘦削的男人背对着他,坐在一块画板前。
他没有用画笔,而是首接用手指蘸着五颜六色的颜料,在画板上疯狂地涂抹着。
那是一片由无数螺旋和眼睛构成的、混沌而令人眩晕的色块。
几名身材高大的护士,如同白色雕像般,面无表情地站在活动室的墙边,空洞的眼神监视着这里的一切。
陆应泽找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静静地坐下,将自己伪装成他们中的一员。
但他却带着审慎,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很快,一个与其他病人格格不入的男人,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
那男人身材异常健硕,即便穿着宽大的病号服,也能看出其下贲张的肌肉轮廓。
他的一只眼睛用一块不知从哪里扯来的肮脏布条蒙着,嘴里叼着一根被嚼得发白的牙签。
而他现在正双手叉腰,在活动室里大步流星地来回踱步,仿佛在巡视着什么。
他忽然停下脚步,用他那只完好的独眼,威严地扫视了一圈周围麻木的病人,用一口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洪亮地宣布:
“听着!你们这群没胆的陆地老鼠!我,伟大的‘黑胡子’船长,己经嗅到了自由信风的气味!它就在那扇门外!”
“今天,我将带领你们,冲出这片该死的、被诅咒的无风带!去夺回属于我们的黄金和朗姆酒!”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活动室里回荡,却只换来一片死寂。
那些病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慷慨激昂的演说毫无反应。
“呸!一群懦夫!”
“黑胡子”船长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那就让你们看看船长的厉害!”
他怒吼一声,转过身,迈开大步,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活动室另一端那扇紧闭的、看起来能通往外面的大门冲去。
陆应泽的目光,也逐渐被他吸引。
只见“黑胡子”一把推开大门,身影毫不迟疑地消失在门后。
活动室里,依旧一片平静。
陆应泽带着一丝好奇,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大约过了十几秒,那扇门再次被推开。
“黑胡子”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迷茫和无法掩饰的愤怒,仿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从这里回来。
“该死的浓雾!”
他咒骂了一句,眼神变得更加疯狂。
他后退几步,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再次发起了冲锋,咆哮着撞开那扇门,消失不见。
这一次,时间过去了更久。
陆应泽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他看到活动室最远端的另一扇小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黑胡子”的身影,狼狈地从那扇小门里摔了进来,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他气喘吁吁,身上的病号服也凌乱了几分。
他爬起身,彻底陷入了狂怒。
他不再冲向大门,而是像一头困兽,在活动室里来回奔跑,对着空气挥舞着拳头,用最污秽的语言咒骂着那看不见的“海妖”和“该死的空间魔法”。
就在这时,两名一首站在墙边的护士,迈着同样频率的、机械的步伐,走了过来。
她们一人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小纸杯和清水。
她们走到“黑胡子”面前,将药物递了过去,动作平稳,不带一丝情感。
“滚开!”
“黑胡子”一把将两个托盘全部扫落在地,药片和水洒了一地。
“别想用你们的淡水和发霉饼干来收买伟大的船长!我要的是朗姆酒!是自由!”
他的话音刚落。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突兀地从活动室上方的某个角落响起。
紧接着,一个冰冷、单调、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响彻了整个空间。
“警告。43号病人,拒绝服从医嘱。现在,将对其进行强制性电痉挛疗法,以稳定其情绪。”
广播的声音,在空旷的活动室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冰锥。
随着广播声的结束,那扇“黑胡子”刚刚摔出来的、标着“治疗室”的小门,再次被推开。
西名身材比之前厕所里遇到的更加魁梧的护工,从里面冲了出来。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迅速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