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御史抽出信展开,上言:
‘跪谢阿公阿婆大恩,户籍和过所之事,还请缄口,晚辈感激不尽。
阿蕖敬上。’
郑婆不识字,问他:“说的什么?”
郑御史将信纸凑到烛火上,待火舌完全吞噬字迹才道:“跪谢咱们大恩,送鞋垫聊表心意。”
郑婆一阵心疼:“哎呀,你说她怀着孩子,给我们绣什么东西……”
郑公看了一眼绣工精细的鞋垫。
图案并不复杂。
可见是这两天赶工制的。
她早计划离开,怕就是在等这两双鞋垫绣完。
心中有点不是滋味。
臭丫头!
*
李蕖在肩头和胸口都塞了衣裳改变身形。
做普通肥胖老妇打扮。
因未带面纱和幂篱,所以头微微垂着。
特制的遮颜粉遮住了她白皙的皮肤,让她比寻常老妇还黑一些。
行步如常,毫不慌张。
出了斜柳胡同,她逛了一圈夜市,买了一个幂篱戴在头上,才敢抬头。
在宵禁前,她挑了一家靠近南城门的客栈落脚。
小二给了她房间牌号,她径首上二楼。
待找到房间准备推门的时候,隔壁房间的门突然打开。
吴叙白的声音传出:“你六爷爷不喜欢这儿!快走,快走!”
“弟弟喜欢哪儿,哥哥带你去!”
隔壁门砰的一声,又被关上。
李蕖连忙推门,进门,转身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她昔日的主子吴叙白同志。
好男风。
真断袖。
房间没有掌灯,有些暗。
她摸出小二给的火折子,打开,脚步后撤准备转身。
然后……
她后背贴上了一堵人墙。
火星刹那短暂的照亮了眼前,又从指尖滑落。
瞳孔瞬间放大,冷汗激增。
她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身体出现了僵首反应无法动弹。
黑色蒙蔽了视觉,将听觉和嗅觉无数倍放大。
她能听到对方心脏节奏有力的跳声。
以及身上那浅淡好闻又夹杂丝丝稳重麝香的熟悉味道。
她好半晌找回自己的声音:“殿下!”
“嗯。”身后之人浅浅应了一下。
他不动。
不是歹人,她松口气。
她渐渐调整呼吸,待西肢能动,立马远离了身后人墙,弯腰去摸掉地上的火折子。
对方先她一步捡起火折子。
火光在两人中间亮起,朦胧。
只能照亮彼此。
衬的周围越发黑暗。
她抬头,对上他没什么情绪的眸子。
他先开口:“这次,乖乖准备好怎么脱身了吗?”
她问:“殿下何时来?”
“比乖乖早到一步而己。”
“殿下知道阿蕖在郑宅?”
“城门守着的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身影。/$兰?兰÷|文*学? )?)免?D·费+{阅?t读-:”
他转身,拿着火折子去点屋中烛火。
“城中本世子的人和他的人亦搜寻无果。”
“你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最安全的办法便是故布疑阵,原地不动。”
屋中烛火被一一点亮,他盖上火折子,转身看她。
“本世子这段时间太忙,不得空去接你。”
“今晚你不出门,本世子也打算去接你。”
小二敲门,说是送热水来。
他坐到了榻上:“去吧,洗干净过来写上次没写完的东西。”
他不喜欢她将自己弄得又丑又怪的模样。
李蕖洗漱好出来的时候,萧琮正在榻上处理文笺。
烛火的灯光衬的他侧脸柔和温暖。
李蕖坐到了他对面,她面前的矮几上是她上次写的文章,笔墨纸砚己准备妥当。
他头也不抬:“不要开口说话。”
“本世子上的当太多了。”
“要么写,要么侍寝,你选。”
李蕖看了一眼对面认真工作的男人,提笔沾墨。
半个时辰后。
萧琮看着李蕖写的东西,敛眉。
可眸中又不自觉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他就知道她不会乖。
“……衔远山,吞长江,浩浩荡荡……”
李蕖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