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上的怀秋原本背对着他们,听到落水声,回头就看到李蕖拿着船桨挥他。
他哪里敢对李蕖动手,自觉的跳水了。
在周缙浮出水面的时候,李蕖划着船己在十米开外。
上当了。
李蕖头也不回:“周缙,你再敢追来,这孩子能降生,我跟你姓!”
怀秋从水中露头,看向了主子,又看了看奋力划桨逃跑的夫人。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栈桥。
周缙抬手抓住栈桥的木头,胳膊用劲,脚借力踩栈桥的木桩,向上,坐到了栈桥上。
单膝曲起,他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
湿漉漉的水从眼角眉梢下滑。
纤长的睫毛下垂,遮住了眸中的失落。
她对他的气>她对他的爱。
“今晚风太大了,把爷吹落水了。”
怀秋刚爬上栈桥,就在周缙面前。
闻言抹了一把脸,看了看逃跑的夫人,又看了看自家主子。
开口:“对,奴才也是被风吹落水的。”
周缙抬起长睫看他。
怀秋顿时领悟。
“夫人的船也是被风吹走的。”
正在奋力划船的李蕖回头看了一眼栈桥。
见两只落汤鸡坐在那儿像是呆了,划得更快。
周缙懒得理会怀秋,拿起衣摆拧水。
嘀嘀咕咕:“你本来就跟我姓。”
怀秋假装没听到:“爷,要不要……”
“不用。知道她安全便好。”
“跟紧了她,莫让她被燕地的苍蝇打扰了。”
他自言自语:“她只是想要出去散散心而己。”
“安大夫说怀孕的女人情绪复杂,心思多变。”
“她只是因为怀了身孕,所以才会胡思乱想,行为极端。”
怀秋:“……”
“若夫人要入京地……”
话没说完,夜空中突然响起扑棱扑棱的声音。
怀秋立马起身,吹哨。
一只刚成年的鹞鹰落到了怀秋的肩膀。
怀秋取下了信,双手递给了周缙。
*
于此同时,正捏着通草花,看李蕖写的那篇文章发呆的萧琮,收到了晓左送上的火漆竹筒。
*
两处,两人同时展信。
内容一样:
山陵崩。
*
时间倒回今日寅时。
京城城门。
唐贤一脉男丁十二人的尸体,被京城唐氏族人接回京。
其中一人,只有一把骨灰,凄惨至极。
唐贤一生赤城,忠心耿耿,却晚节尽失。
京城百姓,夹道斥骂其‘逆贼’、‘死有余辜’、‘不忠不义’。
臭鸡蛋砸到了棺木上,烂菜叶子落到了棺盖上。
唐氏仆从驱赶百姓,反而被百姓围起来痛打。
气的唐氏仆从大骂‘愚民’。
一片纷乱中,禁军清道,接唐贤尸体,一路护送至金銮殿。
己经不省人事的官家,听到唐贤尸体入京的瞬间,睁开了眼睛,命北衙禁军接棺入金銮殿。
他换龙袍,戴冕旒,亲至金銮殿,见他的贤臣最后一面。
棺盖打开,冰气浮动。
失去生命的身体就如干涸的河床一样。
官家目光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最后视线停顿在了唐贤双手交叠在腹前的手上。
他颤颤巍巍的拿出袖中的杯子,示意心腹太监将杯子放入唐贤的手中。
心腹太监闻意立办。
官家似了一桩心思,视线落到了唐贤通红的状元袍上。
突然,高声喝:“一别二十载,良卿,且等等朕!”
“咱们再去那状元楼,喝那桂花酒!”
被株洲之事打击到的官家,将当年分别的饯行酒杯,塞入他亦臣亦友的忠臣手中,大呼之后,轰然倒地。
山陵崩。
京师戒严。
*
周缙将指尖信纸捏碎,丢入了水中:“她好久没有跟家人团聚了。”
“京城这段时间虽然乱,但对她的威胁不大。”
“暗中护卫。”
都追到了这里,没理由再失联了。
水珠从他弧度优美的下巴坠落:“有点饿了。”
*
萧琮看完纸条,将纸条丢入了香炉,然后又将香炉挪到了窗边,待那股子纸条燃烧的味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