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缙郎替妾穿上斗篷吧,缙郎的斗篷有缙郎的味道,妾很喜欢。”
他替她穿上斗篷。
她催促他:“去吧,妾让徐嬷嬷回去备膳。”
他遂拉着她的手,朝外走去。
至寿安堂门口,她强硬的挣脱了他的手。
“妾在外面候您。”
他看她乖巧的站在那儿微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转身,脸上的柔和变成了肃寒。
心平气和,以理服人。
罢了。
听她的。
*
寿安堂内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住老太太耳目。
周缙甫一进门,周斓便冷笑:“娘,那李氏在您的寿安堂就敢诱惑爷们儿,一点规矩都没有!”
“狐媚子作态,日后府中小辈有样学样,周府门风何存?”
周缙坐下:“周府门风关你楚氏妇何事?”
“你!”周斓看向老太太,“娘,您看他被那李氏迷得!”
“我不过说了一句事实,他竟然没大没小这般同我说话。”
“在卫氏发生的事情,我一点没夸张,您看他现在这样儿就能窥见一二!”
老太太神色平常,首奔主题:“卫氏的事情,让周楚两氏丢尽了脸面。”
“旁的不说,一个没入谱的贱妾,敢对府上的表小姐撒番椒粉和胡椒粉,便是以下犯上之举。”
“别说是迎阳先找她麻烦的,她一个贱妾,迎阳不高兴了踩两脚又如何?”
“老三,是你房中妾室先忘了身份尊卑,不守规矩在先。”
“迎阳没有错,你大姐也没有错。”
“李氏必要罚。”
这是老太太的态度
周斓闻言挑眉看向了周缙,脸上扬起笑容:“以下犯上者,谓之贼,贼可诛也。”
周缙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
老太太:“若不惩治李氏,今天她敢对迎阳无礼,明日她就敢对老身无礼。”
“老身知你宠爱她,但,恶莫大于纵己之欲 。”
“你宠她不能宠的无度无章,坏祖宗礼法和规矩。”
周缙将杯子重重的搁在了茶几上。
老太太捏着佛珠的手一顿。
她其实不想跟幺儿闹不愉快。
周斓面露挑衅,得意反问:“她冒犯了府上表小姐,丢了府上颜面。”
“怎么?娘身为周氏老太君,动家法不得了?”
“娘口口声声说规矩,当年儿同娘说规矩的时候,娘怕什么?”
周缙话音落下,老太太脸色一变。
周缙看向老太太:“儿不过斩杀了不讲规矩的奴才,娘何故驱儿离家十二载?”
“娘何曾驱你!”老太太急忙开口想要解释。
“那娘何故将儿送至先生门下,迫儿离家云游,儿当年讲规矩错哪儿了?”
老太太哑然。
“不是讲规矩礼法吗?”周缙觉得自己如她叮嘱的那般心平气和。
可老太太却觉得他刁钻至极:“你那时才七岁,杀的可是多年旧仆,还是他全家!”
“儿七岁的时候跟娘讲规矩,娘要跟儿讲人情。”
“儿快二十七了,想跟娘讲人情,娘却要跟儿讲规矩。”
“这规矩和人情是怎么界定的?”
“是谁辈分高谁说的算?”
“谁有权势谁说的算?”
老太太觉得周缙明着是要护李蕖,实际上是要为当年自己送他离家讨个公道。
看着如今长大成人,文武双全,掌一方权势的幺子,她本就愧然,眼下更添无言。
“周缙!”周斓见势不好,大声指责,“你怎敢对娘不敬?”
周缙情绪稳定,将视线挪到了周斓身上:“大姐,我同娘好好说话,你缘何在一边挑事生非。”
“莫非觉得我周氏是你可为所欲为之地?”
周斓皱眉:“娘同你讲李氏贱妾之事,你缘何旧事重提!”
“李氏的事情,同当年事有何区别?”
“李氏犯上逾矩……”
“那死于我剑下的旧仆,亦是犯上逾矩。”
周斓:“这李氏也该于那旧仆一样处置了。”
“可娘说当年事处理的不对。说我不讲人情,会令人心生恐惧。”
老太太死死捏着佛珠,闭上眼睛。
周斓:“你那时才七岁,提剑杀了从小侍奉你的奶娘全家。”
“奶娘同半母,你弑她全家,谁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