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入了秋,连日的阴雨终于演变成一场瓢泼。+q′s¢b^x\s?.?c,o\m¨豆大的雨点砸在崇仁坊西侧这间租来的破败小屋瓦片上,噼啪作响,汇成浑浊的水流,顺着屋顶几处明显的破洞倾泻而下。
芸娘手忙脚乱地将屋里仅有的两个木盆、一个豁了口的陶罐推到漏雨的地方,屋里很快响起了单调而恼人的“叮咚”声。雨水混着陈年的灰尘和霉味,在地面积起浅浅的水洼,洇湿了角落里堆放的几捆刚晒干的寻常草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湿冷和土腥气。
林枫站在唯一的窗户边,那糊窗的桑皮纸早已破败不堪,被风吹得呼啦啦作响。他望着窗外被雨幕模糊的狭窄陋巷,雨水在泥泞的路面上肆意横流。这就是他和芸娘暂时的栖身之所——用从林家带出的最后一点可怜铜钱租下的,远离主宅,也远离繁华。除了几件破旧衣物、林琰生母留下的一方旧砚台、芸娘贴身藏着的一点散碎银子和铜板,还有角落里那些草药,他们几乎一无所有。
“郎君,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芸娘用袖子擦了擦溅到脸上的雨水,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屋子…怕是撑不住太久。还有那些草药”她心疼地看着被雨水打湿的草药。
林枫转过身,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沉淀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离开林府,剥去了那层虚假的家族外衣,生存的压力才如此赤裸而真实地压了下来。他走到角落,拿起一个湿了边的药捆,仔细捻了捻,又嗅了嗅。
“还好,只是最外一层湿了,里面还是干的,晒晒还能用。”他的声音不高,却有种奇异的稳定力量,让芸娘慌乱的心稍稍定下。“钱,省着用,撑不了多久。芸娘,我们的‘济世堂’,不能再等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布囊。打开布囊,里面是十几个更小的油纸包,每一包上都用炭条写着细小的字迹:“金疮”、“退热”、“驱秽”、“消食”这是他这些日子利用极其有限的材料,凭借现代药理学知识改良或“复原”出的几种成药样本。效果远胜市面上的寻常药散,这是他立足长安、赚取第一桶金的最大依仗。-s¨o`s,o/s¢h′u~.+c,o,m\
“明日,雨若小些,我们去西市。”林枫的眼神锐利起来,像淬了火的刀锋,“找那个胡商巴哈尔。他上次在安善坊外被惊马撞伤,我给他处理过伤口,他欠我一个情面。我们需要他手里的几味关键药材,还有他商队里的人脉。这药,得尽快换成钱粮。”
芸娘看着那些小小的油纸包,又看看林枫在昏暗中愈发显得坚定的侧脸,用力地点了点头。郎君的眼神,让她想起了柴房那七日后的重生,那是一种无论面对什么都能劈开一条生路的决心。
翌日,雨势稍歇,天空依旧阴沉得如同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林枫带着芸娘,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泞,来到西市胡商聚集的“波斯邸”附近。空气中混杂着香料、皮革、牲口粪便和潮湿木头的气味。
巴哈尔的铺子不大,堆满了来自西域的毛毯、香料和造型奇特的银器。当看到林枫主仆二人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时,这位留着浓密卷曲胡须、眼窝深陷的粟特商人脸上立刻堆满了真诚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很快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咳咳咳…林!我的恩人朋友!快请进!”巴哈尔一边咳,一边热情地招呼,声音嘶哑,“这该死的长安天气,还有这该死的病…咳咳咳…”
林枫的目光迅速在巴哈尔脸上扫过: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眼结膜充血,嘴唇干裂。他示意巴哈尔坐下,伸手搭上他的腕脉。脉象浮数而有力。
“发热,畏寒,头痛如裂,咽喉肿痛,口渴欲饮?”林枫问道,用的是长安官话,语速不快,确保对方能听懂。
巴哈尔瞪大了眼睛,连连点头:“神了!林!你说的都对!我像被架在火炉上烤,骨头缝里却透着寒气,脑袋要炸开,嗓子像吞了刀子!喝了多少水都不解渴!吃了你们大唐郎中的药,也不见好,反反复复快十天了!”他语气里满是疲惫和烦躁。
林枫收回手,心中已有判断。典型的太阳伤寒入里化热,迁延不愈,已现少阳证候。这在唐代,处理不当确实容易缠绵反复甚至转危。他不动声色地从怀里取出那个油布小包,打开,拿出写着“退热”和另一个写着“疏解”的小油纸包。*看?书¨屋.暁*说′蛧~ ~更\芯.最,全¢
“巴哈尔,你信我么?”林枫直视着胡商焦虑的眼睛。
“信!当然信!”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