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子，看他吃完后用手背擦嘴的习惯，和以前一模一样，却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

这天夜里，张起灵又做了噩梦，在黑眼镜怀里缩成一团，额头全是冷汗。黑眼镜伸手抱着他，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膝盖顶向他的小腹。那是标准的格斗反击，快准狠，带着张起灵特有的利落。

“是我！”黑眼镜低声喝止，手腕被他捏得生疼，“瞎子！你忘了？”

张起灵猛地愣住，眼神从警惕变回茫然，手却还没松开，只是呆呆地看着他。黑眼镜能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像受惊的鸟。

“别怕……”黑眼镜放软声音，慢慢抽回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只是噩梦。”

张起灵突然低下头，把脸埋在膝盖里，声音闷闷的：“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都不记得。”

黑眼镜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凑过去，把人连人带睡袋揽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记不记得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记得。”

“你记得什么？”张起灵迷茫的看着黑眼镜！

“记得第一次见你，记得你和我一起点点滴滴，记得你抛下我。”黑眼镜笑起来，声音却有些发哑，他顿了顿，没说出口的是，记得你每次失忆后，我心里的落差。

张起灵没再说话，只是慢慢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黑眼镜能闻到他发间的气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是记忆里熟悉的味道。他低头看着怀里人安静的侧脸，墨镜下的眼睛酸涩得厉害。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像两只被困在沙漠里的兽。黑眼镜每天出去找吃的，回来时总会带点奇怪的东西——一块形状奇特的石头，一捧开着小紫花的骆驼刺，或者是从沙里刨出来的半枚铜钱。

“送你的。”他把东西塞到张起灵手里。

张起灵总是先愣住，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在破庙角落的一个小土坑里。黑眼镜看着他蹲在那里摆弄石头的背影，心里又酸又软——这傻子，就算忘了，还是会把他给的东西当宝贝。

有一次，黑眼镜找水时被流沙困住，挣扎着快没顶时，看见张起灵疯了一样冲过来，用捡来的钢筋插进沙里，然后趴在地上伸手拉他。他的手腕被沙砾磨得血肉模糊，却死死攥着不松开，眼神里是黑眼镜从未见过的恐慌。

“拉我上去！”黑眼镜咳着沙，冲他喊。

把人拖上来时，张起灵自己也滚了一身沙，却顾不上擦，扑过来检查他有没有受伤，手指颤抖着解开他沾满沙的绷带。

“你没事吧？”张起灵问，声音抖得厉害。

黑眼镜看着他沾着沙粒的睫毛，突然笑了：“你关心我？”

张起灵愣住了，脸颊微微泛红，别开脸去：“你要是死了，谁给我找吃的。”

黑眼镜却笑得更厉害了，墨镜下的眼睛湿了。他知道，成功又离他近了一步，有些东西不用记起，也会慢慢刻在骨子里。就像此刻张起灵攥着他手腕的力道，就像他眼里藏不住的担忧，都是真的。

敦煌的风沙越来越大，破庙的屋顶被掀掉了一角。黑眼镜用捡来的油布遮住破洞，回头看见张起灵正把他送的那些石头排成一排，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在干嘛？”他走过去。

张起灵抬头看他，眼里有了些笑意，像沙漠里难得的清泉：“给它们取名字。这块像你，歪歪扭扭的。”

黑眼镜踢了踢沙子：“我哪有这么丑。”

“你有。”张起灵难得地反驳了一句，然后低下头，声音很轻，“不过……我好像有点习惯了。”

习惯了他脸上的照顾，习惯了他没正形的笑，习惯了他每天带回来的奇怪礼物。黑眼镜看着他认真摆弄石头的样子，心里某个坚硬的地方突然裂开了缝，有什么东西正悄悄发芽。

也许失忆不是坏事，他想。至少这一次，他可以重新来，把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没来得及给的温柔，一点一点，都补给他。

夜风穿过破庙，卷起地上的沙砾，打在油布上沙沙作响。张起灵忽然打了个哈欠，往黑眼镜身边靠了靠，头轻轻撞在他肩膀上。

“困了？”黑眼镜问。

“嗯。”张起灵闭上眼睛，鼻尖蹭着他的衣领，“你身上……很暖。”

黑眼镜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搂住了他的肩膀。怀里的人很轻，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羽毛，却让他觉得无比踏实。

远处的沙丘上，似乎有车灯闪过。黑眼镜眼神一凛，将张起灵护在身后，手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但那灯光很快消失在风沙里，像是错觉。

“怎么了？”张起灵被他的动作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