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吗?”
一个身材高瘦的老者站了出来,额头冒汗。
“是……是……”
“甚好。”孙思邈指着院子里一座刚刚建好的简陋观星台,“这是按照你的图纸建的。从今日起,你和你的弟子,负责记录每日星辰轨迹,三个月内,我要一份精准的星图。若有差池,你知道后果。”
张天师的腿肚子都在打颤。
他哪会什么观星,不过是背了几句口诀,用来唬人的!
“刘神医,你说你家传医术,能活死人肉白骨?”
一个矮胖的中年人连忙跪下。
“不敢不敢,是草民吹嘘……”
“无妨。”孙思邈递给他一摞厚厚的泛黄古籍,“这些都是从宫中秘库里找出来的残本医书,许多都已经失传。你和你的几个徒弟,负责将它们重新抄录、校勘、注释。做好了,有赏。”
那刘神医接过医书,双手颤抖,翻开一页,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上面,竟是他苦寻半生而不得的古方!
“还有你们!”
孙思邈的视线,扫过全场。
“有的说自己懂炼金,有的说自己通地理。很好!”
他指向角落里堆积如山的矿石和泥土。
“那些,是陛下为了修建‘天心炼丹台’,从全国各地运来的奇石异土。你们的任务,就是把它们分门别类,测试其耐火、通透、融变之性!为陛下炼制仙丹的‘炉鼎’,选出最好的材料!”
“此乃陛下亲自交办的差事,是为陛下求长生打根基!谁敢懈怠,便是欺君!”
一群人,看着那小山一样的石头,脸都绿了。
他们是来骗钱的,不是来当苦力的!
然而,在孙思邈冰冷的注视下,无人敢言。
一场轰轰烈烈的“科研运动”,就在这群半吊子方士和真正学者的共同参与下,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展开了。
养心殿。
傅殇正听着亲信太监的汇报。
“陛下!奴才去集贤馆看了!我的天,那叫一个乱!”
太监学得绘声绘色,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药材堆得跟山一样,好多都发霉了!一群人围着个炉子,吵得不可开交,有的说要加硝石,有的说要放硫磺,为了一点破石头,差点打起来!”
傅殇满意地闭上了眼。
对,就是这个效果。
内耗,无休止的内耗!
“他们讨论的,都是些什么‘阴阳五行’、‘药性归经’,奴才一个字也听不懂!感觉就跟疯人院一样!”
“很好。”傅殇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听不懂就对了。
他要的就是这种故弄玄虚的学术凋敝。
“孙思邈呢?朕的仙丹,炼得如何了?”
“孙太医说了!”太监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制作精美的小册子,双手奉上,“他说,炼制仙丹,非一朝一夕之功。他与馆内诸位高人,呕心沥血,将古今长生之术的正道,编纂成了这本《养生正义》,请陛下御览!说,说这是炼丹的‘理论基础’!”
傅殇接过来,随手翻了翻。
通篇都是些艰深晦涩的词句,什么“存思服气”、“导引胎息”,看得人头昏脑涨。
狗屁不通。
“他说,”太监小心翼翼地补充,“目前,正在攻克一项关键的‘技术难题’,只要难题一破,仙丹指日可待!请陛下,务必耐心等待!”
又是这套。
傅殇把册子扔在一边。
虽然有些不爽,但他并不着急。
只要钱在花,人在耗,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不知道。
在他看不到的集贤馆深处,一间被严密看守的工坊内。
少府监李少监,正对着一个新烧制出的琉璃器皿,激动得热泪盈眶。
“成了!孙太医!成了!用他们选出来的那种白色砂石,烧出来的琉璃,纯净无瑕!比前朝的贡品还要剔透!”
孙思邈扶着老花镜,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烧杯。
“以此物盛放药液,可观其色,察其变。我大乾医学,将因此,迈进一大步啊!”
他望向京城的方向,神情复杂。
陛下。
您播下的是龙种,期待的是跳蚤。
可这片土地,总有人,想让它长出真正的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