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像吞下了一块烙铁。
王崇重重叩首:“陛下圣明!臣立刻着手办理!”
“特许经营权”的拍卖会,在京城最大的教坊司举行,这里足够宽敞,能容纳从全国各地闻讯而来的豪商巨贾。
王崇亲自主持。
他没有穿官袍,只着一身素色便服,站在台上,不像个户部尚书,倒像个拍卖师。
“诸位,这是江南丝绸业未来十年的特许经营权,起拍价,白银三百万两!”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张万三,那个几乎被孙祥逼死的江南盐商,此刻双眼通红。
盐业被朝廷专营,他已经无路可走。
但现在,王大人又给他指了另一条活路。
“我出三百万五十万两!”
“三百八十万!”
“四百万!”
价格一路飙升,商人们像是疯了一样。
这不仅仅是生意,这是在王大人这里,买一份安心,买一个官方认可的身份。
最终,丝绸的经营权,被一个不起眼的晋商,以七百万两的天价拍下。
接下来,茶叶、瓷器、酒坊……
每一项的成交价,都远超王崇的预期。
不过三日,总司的账上,就多出了三千多万两白银的“特许金”。
消息传回宫里。
傅殇正看着孙祥呈上来的“礼单”。
与那三千多万两的巨款相比,孙祥从查抄商铺里搜刮来的这点金银珠宝,简直像个笑话。
孙祥跪在地上,冷汗浸湿了后背。
他能感觉到,陛下的心情很不好。
“陛下……奴才……奴才这就去严查盐铁专卖,绝不辜负圣恩!”
他现在只剩下这点权力了。
王崇那一手“特许经营”,直接把他架空了。
他这个副总管,现在只能管着最苦最累、最容易出事、还最不赚钱的两摊。
那些油水丰厚的产业,全都被王崇打包卖给了民间商贾。
他甚至连插嘴的资格都没有。
傅殇没有理他。
他只是看着那份由户部和“皇家内务商贸总司”联合署名的财务简报。
白纸黑字,刺得他眼睛疼。
【系统提示:创新性经济政策“官营特许制”推行成功。】
【市场活力被激发,国家财政收入暴增,社会潜在动荡因素被有效转化。】
他亲自下场,动用了最核心的经济权力,结果却是为这个他一心想毁灭的王朝,打造了一台史无前例的超级印钞机。
他所有的破坏,最终都成了建设。
王崇。
魏英。
这些他一手提拔,或者被他逼到绝境的人,就像一个完美的修复程序。
无论他输入多么荒唐的指令,他们总能将其优化成最优解。
他不是皇帝。
他像个测试员,一次又一次地,帮助这个王朝系统,打上补丁,堵上漏洞,让它运行得更流畅,更坚固。
傅殇拿起御案上的一方端砚,猛地砸向地面。
“砰!”
砚台碎裂。
赵高无声地滑过来,正要跪下收拾。
“滚出去!”
傅殇发出了一声压抑的低吼。
赵高和孙祥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大殿。
空旷的殿宇里,只剩下傅殇一人。
他看着一地的狼藉。
这一次,他连发泄的快感都感觉不到了。
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荒谬。
他走到那幅巨大的王朝地图前,看着上面被标注出的一个个商路和物产地。
它们现在,都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为这个王朝输血。
而这一切的源头,是他。
傅殇忽然笑了。
笑声越来越大,带着一丝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