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半晌才挤出几个字,“到底…想要什么?”
“两件事。”沈昭竖起两根纤长的手指,语气不容置疑,“第一,立刻停止对327国债事件中所有获利方的追查,特别是关于‘昭明资本’的部分。你的人,全部撤回来。第二,”她指向桌上的图纸,“以万国证券的名义,公开支持昭明资本对德兴馆的收购要约,并配合完成所有股权转让手续。”
林世昌失神地推了推滑落的眼镜,声音嘶哑:“就…就这样?”他似乎不敢相信条件如此“简单”。
“就这样。”沈昭端起茶杯,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毕竟,比起贩卖足以动摇国家金融安全的战略级物品,这点商业上的小摩擦,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您说对吗,林总?”
门外的走廊转角阴影处,陆沉舟静静伫立,手中捧着一碗精心烹制的蟹粉豆腐,此刻却己凉透,凝结的蟹黄油脂浮在表面。他本是担心沈昭空腹谈事,特意送来,却不期然听到了包厢内惊心动魄的对话。当门缝中透出裴砚之面对沈昭时,那近乎本能般单膝点地、行出武将觐见大礼的侧影时,陆沉舟只觉得肋下那道沉寂多年的旧伤骤然爆发出撕裂般的剧痛!仿佛前世那支淬了毒、穿透重甲、将他钉在户部衙门冰冷地砖上的狼牙箭矢,又一次狠狠贯穿了他的身体!
3 豆腐里的前尘,陶缸下的龙纹
"陆尚书,千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喜欢听人墙角?"一个带着戏谑却冰冷如霜的声音突兀地在陆沉舟身后响起。那声音像是从幽冥深处传来,带着某种跨越时空的熟悉感,让陆沉舟的后颈瞬间绷紧,汗毛倒竖。
陆沉舟猛地转身,肋下的剧痛让他动作微滞。他下意识地按住那个在雨天就会隐隐作痛的旧伤——那是前世为保护女帝留下的箭伤。只见裴砚之不知何时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走廊拐角的阴影里,身体斜倚着廊柱,手中随意地把玩着那串从不离身的黑曜石手珠。颗颗珠子在昏暗光线下流转着幽深的光泽,如同他此刻的眼神,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
"皇城司的鹰犬,果然到哪都改不了鬼祟窥探的本性!"陆沉舟眼中瞬间凝结的寒意几乎能冻结空气。他注意到裴砚之今日穿了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领带却松松垮垮地挂着,整个人透着股玩世不恭的慵懒,与前世那个永远一丝不苟的锦衣卫指挥使判若两人。
"彼此彼此。"裴砚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站首身体时,无形的压力弥散开来。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着手珠,发出细微的碰撞声。"户部的账房先生,不也总是锱铢必较,算盘珠子拨得震天响?连一碗豆腐都要经斤火候滋味?"他的目光扫过陆沉舟手中那碗己经凉透的蟹粉豆腐,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被抽干,只剩下无声的杀机在汹涌。远处跑堂嘹亮的吆喝声、食客们热闹的喧哗,此刻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衬得这片角落死寂得可怕。德兴馆百年老店的木质走廊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也在为这场跨越千年的对峙而战栗。
"她不是前世的女帝陛下了!"陆沉舟的声音因压抑的痛楚和某种更深沉的情绪而变得异常嘶哑。他向前逼近一步,目光如刀,死死盯着裴砚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裴砚之!你不必再..."
"我知道!"裴砚之骤然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斩钉截铁。他眼中的冰层仿佛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其下汹涌而复杂的暗流。他修长的手指猛地攥紧手珠,指节泛白。"正因如此...这一世,我终于可以..."后面的话语,却被他死死咬住,咽了回去,只余下眼中翻腾的、难以言说的情绪。那眼神中既有解脱,又有更深的不甘,像是被困千年的野兽终于看到牢笼出现裂缝,却又不敢贸然冲出。
"红烧划水!让让!热菜来喽——!"跑堂嘹亮的吆喝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致命的僵局。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的年轻伙计端着热气腾腾的砂锅从两人之间穿过,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彼此的视线。裴砚之周身迫人的气势瞬间收敛,快得如同错觉。他脸上又挂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浅笑,甚至还伸手拍了拍陆沉舟紧绷的肩膀,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豆腐要凉透了,陆'尚书'。"那声"尚书"咬得极重,带着几分揶揄,却又藏着只有他们才懂的深意。
当陆沉舟端着那碗彻底凉透的蟹粉豆腐走进梅香阁时,包厢内只剩下沈昭一人。林世昌早己不知去向。沈昭正对着桌上那盘刚端上来的油爆虾出神。虾子炸得金红酥脆,被精心摆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而在代表"天枢"那颗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