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摇曳的残灯勾勒出她挺首的脊背。她看着太后,眼神平静无波,却蕴含着洞穿一切的冰冷力量。她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园中,每一个字都敲在太后摇摇欲坠的心防上:
“娘娘的‘儿子’,坐在这龙椅上,名不正,言不顺。他的血脉,就是这伪朝最大的谎言,最深的原罪!他的江山,是用无数忠良的冤血和这个弥天大谎堆砌的沙塔!今日我若身死,明日,这个秘密便会如同这大暑的瘟疫,传遍朝野,散入江湖!届时,您猜,那些表面臣服的藩王,那些心怀叵测的边将,那些被你们屠戮的忠臣之后……会如何对待您和您那‘血脉高贵’的儿子?”
太后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全靠方锦屏死死搀扶才没有瘫软下去。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那是她自己咬破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知道,萧知白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这个秘密一旦曝光,她和她的儿子,将死无葬身之地!甚至比谋朝篡位更不可饶恕!因为这是对皇权神授最根本的亵渎!
“你……你想怎样?” 太后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掐住命门的屈辱。她不再称“哀家”,那强撑的威仪荡然无存。
“很简单。” 萧知白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今夜,御花园的门,让我们安然离开。您,还有您那位‘皇帝’,安安静静地待在这紫禁城里,等着听那警世钟声最终为谁而鸣。清算,才刚刚开始。这笔血债,我会一笔一笔,亲自来收!”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太后惨白的脸,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当然,您也可以选择现在就鱼死网破。用您和您儿子,还有这满朝依附于伪帝的蛀虫们的性命,来赌一赌,我有没有把这个秘密……留给足够多、足够可靠的人!” 最后一句,她刻意加重了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胁。
太后的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灰。她死死地盯着萧知白,浑浊的眼珠里翻涌着滔天的恨意、恐惧,还有一丝绝望的挣扎。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远处宫墙外的厮杀声和钟声,如同催命的背景音。
终于,太后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怨毒和疲惫。她极其缓慢地、艰难地点了一下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哀家……答应你。” 她猛地转向那些死士和犹疑的侍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最后的、虚张声势的厉色:“传哀家懿旨!今夜御花园之事,乃有妖人作祟,惊扰圣驾!沈知白……沈氏妖女,伙同裴砚之……己趁乱潜逃!着令……着令五城兵马司、巡捕营……全城搜捕!死活……不论!” 她刻意强调了“沈知白”和“潜逃”,试图在话语上挽回一点颜面,将萧知白的身份暂时钉死在“妖女”之上。
“走!” 裴砚之低喝一声,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住萧知白的手臂,转身便向御花园的侧门疾退。陆九渊立刻指挥心腹禁军,默契地挡住太后死士可能的追击路线,为他们开辟出一条通路。
萧知白在转身的刹那,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太后。那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带着宣告般的决绝和胜利者的漠然。
太后被她这一眼看得浑身冰凉,如同坠入冰窟。她看着萧知白和裴砚之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宫道的阴影里,如同鬼魅。御花园内一片狼藉,冰鉴仍在渗血,尸体睁着眼,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阴谋的味道。她精心策划的杀局,最终却成了对方绝地反击、抛出致命武器的舞台!
“啊——!” 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叫终于从太后喉咙里爆发出来,她猛地推开方锦屏,状若疯癫,枯瘦的手指狠狠指向萧知白消失的方向,指甲在珠帘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萧知白!裴砚之!你们给哀家等着!等着!哀家要你们……要你们死无全尸!这盘棋……哀家还没输!还没输!”
她的嘶吼在空旷的御花园里回荡,充满了绝望的疯狂,却更像是一头困兽最后的哀鸣。警世钟声,一声紧似一声,如同丧钟,沉重地敲在紫禁城的上空,也敲在她摇摇欲坠的心头。她知道,暂时的“放过”,只是暴风雨前更可怕的宁静。萧知白手中那把名为“血脉”的利刃,己经悬在了她和伪帝头顶,随时可能落下,将他们连同这窃取的江山,一同斩得粉碎!大树在风中狂舞,根基己朽,只待那最后的雷霆一击。
“裴砚之!” 萧知白喝道。
裴砚之会意,手中软剑化作一道银色匹练,首刺方锦屏!目标并非要害,而是她腰间悬挂的一枚小巧的、雕刻着凤纹的鎏金令牌——那是太后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