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之软剑如银蛇狂舞,织成一片光幕,叮当之声不绝于耳,每一次格挡都险之又险。萧知白虽不通武艺,但步伐灵动,紧贴裴砚之身后,避开致命的锋芒,目光却如淬火的寒星,牢牢锁住珠帘后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保养得宜的脸。
“拿下!给哀家撕了这妖女的嘴!” 太后在方锦屏的搀扶下踉跄后退,声音尖锐得刺破耳膜。
千钧一发之际!
萧知白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扑来的刀光,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带着玉石俱焚般的决绝,竟让冲在最前面的死士动作微微一滞。她无视近在咫尺的森然刀锋,清冽如冰泉的声音穿透了喊杀与金铁交鸣,精准地刺入太后的耳中,每一个字都带着万钧之力:
“太后娘娘!您若执意要取我性命,那我只好在黄泉路上,先行一步告诉太祖皇帝——他当年在行宫醉酒宠幸的那个浣衣局宫女,所生下的、被您抱入宫中充作嫡子抚养的‘龙种’……血脉里流的,可曾有一滴是真正的萧氏皇血?!”
如同平地惊雷!
整个御花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扼住!
时间,凝固了。
空气,冻结了。
连那催命的警世钟声,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扭曲。
所有声音——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尖叫声、琵琶残音——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沉重得让人窒息。
太后的身体猛地僵首,如同被最恶毒的冰锥刺穿了心脏!她脸上所有的愤怒、怨毒、惊惧,在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种无法形容的、深入骨髓的灰败与恐惧!那双浑浊的老眼瞪得几乎要裂开,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死死地盯着萧知白,仿佛看到了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鬼!她扶着方锦屏的手,指甲深深抠进了对方的皮肉,身体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连珠帘都跟着簌簌乱响。
方锦屏也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金纸,扶着太后的手同样抖得不成样子,看向萧知白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骇然。
“你……你……” 太后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气音,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吐不出来。这个秘密,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用无数人命和谎言掩盖了数十年的毒瘤!是她所有权势、乃至她儿子皇位最根本的基石!一旦被揭穿,后果……她不敢想!那将是真正的天崩地裂,万劫不复!
萧知白迎着她惊恐欲绝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她不再说话,只是缓缓地、用一种极其缓慢而清晰的动作,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她的指尖,模仿着之前李嬷嬷在秘色青瓷调色盘上敲击的动作——极轻、极快地在虚空中,叩了三下!
“叩、叩、叩……”
没有声音发出,但那无声的动作,在太后眼中,却比惊雷更响!这正是当年那个负责接生、知晓内情的老嬷嬷,在临终前向她传递最后警告时所用的暗号!是只有她们两人才明白的、关于那个惊天秘密的死亡印记!
这三下无声的叩击,彻底击溃了太后的心理防线!她最后的侥幸和强撑的威仪轰然倒塌!她明白了,萧知白不是猜测,不是试探,她是真的知道!知道得清清楚楚!并且,手中很可能握有足以毁灭一切的证据!
“住……住手!” 太后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变了调,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濒临崩溃的嘶哑,猛地挥袖,“都……都给哀家退下!退下!”
冲在最前面的死士猛地顿住脚步,茫然不解地回头看向主子。他们不明白,为何刚刚还喊打喊杀,转眼就……?
“退下!聋了吗?!” 太后几乎是咆哮出来,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失控而扭曲变形,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死士们面面相觑,终究不敢违抗,迟疑着收刀后退,但依旧警惕地围在西周,虎视眈眈地盯着萧知白和裴砚之。
整个御花园的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至极的僵持。血腥味、冰鉴的寒气、甜腻的米香、花香……所有气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冰鉴里曹总管那渗血的、睁开的双眼,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这荒诞而残酷的一幕。
裴砚之眼神锐利如鹰,瞬间明白了萧知白手中这张牌的致命性。他不动声色地收剑,但全身肌肉依旧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将萧知白牢牢护在身后。陆九渊等老臣更是惊疑不定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目光在太后那失魂落魄的惨白面孔和萧知白凛然无畏的身姿间来回扫视,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这年轻的“太孙”殿下,究竟还握有什么足以让太后瞬间失态的惊天秘闻?
萧知白静静地站在那里,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