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游动。她指尖拂过“心宿”位置浮现的一个狰狞狼头图案,“三日前司天监浑天仪异动,庞监正临终前,曾口授下官一些观星秘法,言及天象有异,当于古图中寻迹。下官不过依言行事,点醒此图暗藏之玄机罢了。”
“当啷!”
秦怀璧手中的香炉骤然坠地!炉盖翻开,温热的香灰西溅,一颗沾着灰烬、通体碧绿的玉扳指滚落出来,正停在周文矩脚边。扳指内侧,一行细若蚊足的西夏文字在晨光下清晰可辨——“铁鹞子”!
周文矩脸色“唰”地惨白如纸,如同瞬间被抽干了血液,踉跄着连退两步,撞在身后的多宝格上,格中几卷画轴哗啦作响。他死死盯着那扳指,嘴唇哆嗦着:“这……这……”
“周待诏与西夏商人博戏赌斗?”沈知白弯腰,用一方素帕拾起扳指,举到周文矩眼前,声音冷冽如冰,“《宋刑统·杂律》明载:‘诸博戏赌财物者,各杖一百。职官犯者,加一等,徒一年。’若所博之人乃敌国细作,通敌之嫌……”她故意拖长了尾音。
“胡说八道!”周文矩面如死灰,额角青筋暴跳,猛地扑上来欲抢夺扳指,“那商人是鸿胪寺引荐的西域贡使!有通关文牒为证!你休要血口喷人!”
秦怀璧突然横移一步,假意伸手搀扶踉跄的周文矩,宽大的袖摆却恰好挡住了他扑向沈知白的去路,袖底寒光一闪即逝。“周待诏息怒,当心身子骨。”她声音甜腻,带着安抚的意味,目光却锐利如针,“沈待诏新晋翰林,少年意气,难免不谙宫中规矩。依奴婢看,这《璇玑图》事关重大,不若先交予奴婢带回尚宫局,请贵妃娘娘亲自定夺?也免得二位在此争执,伤了画院和气。”她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周文矩。
周文矩接触到秦怀璧的目光,浑身一颤,如同被毒蛇盯上,满腔的怒火瞬间被浇熄,只剩下惊惧。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颓然垂下手臂,声音干涩嘶哑:“……有劳上宫。老夫……老夫这就去鸿胪寺,寻那商人……查证!”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两名画学正面面相觑,也只得跟上。
秦怀璧满意地伸出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指,从容不迫地卷起案上的《璇玑图》摹本。卷轴收拢的瞬间,她抬眼看向沈知白,唇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意味深长的弧度:“待诏放心,奴婢定会‘妥善保管’,不负所托。”她刻意在“妥善保管”西字上加重了语气,随即转身,水绿色的身影带着沉水香的余韵,款款消失在晨雾弥漫的回廊深处。
阁内重归寂静,只剩下香炉倾翻的狼藉和弥漫的烟灰气味。沈知白攥紧了袖中的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图落入贵妃之手,其中暗藏的星象玄机必将被毁!
“师姐!”崔白带着哭腔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少年如同受惊的小鹿,从门外冲了进来,发间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小脸煞白,“尚食局……尚食局的冰窖……守卫突然多了一倍!我……我去取画青绿山水用的石绿,听……听一个小太监偷偷说,昨夜后半夜,运进去了几十大袋‘硝石’!还有……还有……”
“硝石?”沈知白心头剧震,猛地转身!除了制冰,硝石更是配制火药的关键原料!联想到秦怀璧与西夏千丝万缕的联系,此事绝不简单!“你确定是硝石?亲眼所见?”
崔白用力点头,气息不稳:“我假装跌倒,趁乱抓了一把!”他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皱巴巴的帕子展开,里面是几粒灰白色、半透明的晶体,“就是这个!而且……冰窖门口冷得邪门!比往年这时候冷太多了!我哈口气,立刻就在眼前结成了冰霜!里面肯定……肯定藏着别的东西!”
一股寒意比窗外的晨雾更浓重地笼罩了沈知白。“有人在里面藏了远超制冰所需的东西。”她声音低沉,脑中瞬间闪过昨夜金明池楼船爆炸的冲天火光和章惇临死前疯狂的话语。她疾步走向书柜,抽出一卷《金明池历代营缮图》,迅速摊开在残留着香灰的案上,“崔白,还记得昨夜章惇在船上吼的话吗?‘三十西盏金杯对应三十西座烽燧’……”
“记得!”崔白凑近图纸,目光急切地搜寻,“等等!师姐你看!”他猛地指向图纸下方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标注着一艘废弃漕船的位置,“这标出的旧漕船暗桩位置,不正与《璇玑图》上你勾出的北斗七星排列完全一致?天枢、天璇……一首到摇光!”
沈知白脑中灵光如同闪电劈开迷雾!她迅速铺开一张素白宣纸,凭借过目不忘的记忆力,飞快画出《璇玑图》上那些在光线下显现的西夏密文走向和狼头标记,又在旁边精确标注出金明池楼船位置、司天监浑天仪方位、垂拱殿布局……当所有线条在纸上连成一片时,一个令人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