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像被扯碎的棉絮,砸在脸上生疼。
每一滴都带着咸腥味,像是混了海水的血水。
我拽着林疏桐的手腕往排水口冲,她白大褂下摆被风掀得翻卷,露出里面沾着血渍的浅蓝色手术服——那是小慧被拖上车时,她扑过去拽下的一角。
布料边缘还残留着些许体温般的湿热,此刻却被雨水泡得发硬,贴在皮肤上,让人不适。
铁栅就在五步外。
侧光扫过锈蚀的铁条时,我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来,仿佛有电流顺着脊椎往上爬。
暗红色液体正顺着铁栅缝隙蜿蜒,不是顺着台风带来的涨潮方向向外淌,反而逆着水流往排水口深处钻。
那颜色浓得不自然,像是刚从血管里挤出来,还未氧化。
“血潮逆流。”我松开林疏桐的手,指尖抵住铁栅,雨水顺着指缝灌进袖口,冰凉刺骨,“潮汐带进来的海水是自外而内的压力,这血渍的流向……服务器在吸水。”
林疏桐的呼吸扫过我后颈,带着急诊室消毒水混着雨水的冷:“吸什么?”
“冷却液循环。”我从口袋里摸出分样筛,金属网卡在铁栅缝隙里轻轻一撬,表层的锈块簌簌剥落,露出下面深褐色的涂层。
那味道刺鼻,像是陈野失踪那天,他留在痕检室的证物袋上的防锈油完全一致。
林疏桐的质谱仪突然炸响。
她单手护着仪器,雨水顺着屏幕边缘往下淌,警报声像根细针直扎耳膜:“铁元素匹配度97%!”她抹了把脸上的雨,睫毛上的水珠甩在我手背,带着一股潮湿的静电感,“血渍里的铁离子浓度,和服务器核心冷却液的成分表吻合。”
我的指甲掐进掌心,留下一道凹陷的红痕。
陈野解剖报告里那张照片突然在眼前闪回——他胸腔里被取出的微型同步器,周围凝结的淡红色液体,报告上写着“疑似生物相容性冷却液”。
“他被注射了肌松剂。”林疏桐的声音突然发紧。
我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铁栅下方的水泥台边缘,几枚血滴正随着雨水扩散,外层是稀释的淡粉,中间凝着暗红的核。
那血滴的分层结构……陈野被绑在这里时,还活着。
机械音混着浪涛撞进耳膜时,我正用电磁笔刮铁栅上的防锈油。
金属摩擦铁锈的声音像指甲划黑板,令人牙酸。
抬头的瞬间,河面浮起幽蓝的光斑——乌鸦的雨衣被风掀开一角,锁骨处的机械义体正渗出淡蓝色能量,像陈野尸检报告里那张“微型同步器”的照片。
“倒计时还剩一小时。”他的电子音带着电流杂音,“沈专家,你猜小慧的心跳,能不能撑到服务器启动?”
我攥紧电磁笔的手在抖。~x`w′d+s*c-.?c?o¢m*
铁链在头顶摇晃的声响突然变清晰——那不是风,是有人在拽铁链。
金属碰撞的声音像某种心跳,一下,两下,第七下时,有种诡异的节奏感。
我顺着铁链往上看,锈迹斑斑的链环上,几道月牙形的凹痕在侧光下显形,和小慧三天前在急诊室修甲时留下的指甲弧度分毫不差。
“她在挣扎。”我喉咙发紧,“被绑在依维柯后车厢时,她用指甲抠过铁链。”
林疏桐突然拽我胳膊。
顺着她的视线,远处依维柯的尾灯正消失在码头转角,积水里的轮胎印还泛着新泥的光泽,泥腥气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我蹲下身,指尖蘸了蘸水洼里的淤泥——临州河入海口的泥带着特有的腥气,混着雨水钻进鼻腔,像是某种腐烂的气味。
“货车刚驶过。”我抹掉指腹的泥,“轮胎压过的淤泥还没被雨水冲散,最多离开十分钟。”
林疏桐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她摸出来的瞬间,屏幕蓝光映亮她泛白的脸——是小慧的定位,闪烁的红点正朝着临州河下游移动。
“去追货车。”我拽她往码头出口跑,“服务器要吸水启动,需要大量冷却液,乌鸦不可能把小慧留在原地——”
裤兜里的对讲机突然震了震。
我摸出机器时,电流杂音里传来模糊的喘息,像有人捂着麦在说话。
林疏桐转头看我,雨水顺着她眉骨滑进眼尾,她张了张嘴,下一秒——
“沈墨!”她突然拽住我肩膀,指向排水口方向。
铁栅后的幽蓝光芒更亮了,水面泛起细密的涟漪,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水下转动。
对讲机的杂音突然变尖,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刮擦麦口。
我按下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