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十二岁那年,母亲被连环杀手杀害的日子。
那天我躲在衣柜里,看着凶手的鞋跟蹭掉墙灰,墙灰里混着半枚带血的指纹——后来陈野说那枚指纹属于“暗网拼图者”。
技术员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沈先生?”
我摸出那半枚警徽,在紫外线下,背面有极细的刻痕:拼图者的游戏,从亡者开始。
林疏桐的电话是在我走出监控室时打来的。
她的呼吸声很重,背景里有解剖室排风的嗡鸣,“我在陈野血液里测到新型神经抑制剂,能让人在无痛觉状态下存活72小时。”她停顿了两秒,“十五岁那年,我妈被电击身亡的现场,尸检报告里也有类似药物残留。”
我站在楼道里,手机贴着耳朵,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三年前陈野的“牺牲”,母亲遇害的悬案,现在陈野的“复活”,所有碎片突然开始旋转,在我脑子里拼成模糊的轮廓——有人在按时间线给我递线索,从12.23到陈野的警徽,从神经抑制剂到监控里的黑影。
“周明的更衣柜。”我突然想起快递中转站那个总躲着我的分拣员,他今天换班时,袖口沾着医用橡胶的味道。
林疏桐还在说话,我打断她,“我得回中转站。”
走出警局时,天已经黑了。
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风里飘来海水的咸腥——临州的夜,从来都不平静。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两枚警徽,金属边缘硌得皮肤生疼。
拼图师的游戏,终于要开始了。
而我知道,周明更衣柜深处,藏着下一块关键的碎片。
我裹紧外套冲进快递中转站时,后颈还沾着警局走廊的穿堂风。
铁门发出的吱呀声惊得墙角的老鼠窜进货架,我盯着墙上“员工更衣柜区”的指示牌,皮鞋跟敲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比心跳还响——周明的更衣柜在最里排,金属柜门被他用褪色的贴纸糊成卡通飞船,贴纸边缘卷着毛,像被反复撕贴过。
戴乳胶手套的动作有些发僵,指尖触到柜门把手时,金属凉意顺着静脉往骨头里钻。
锁是最普通的挂锁,我摸出兜里的回形针,三秒就挑开了。
柜里有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领口蹭着机油印;下半格塞着个黑色帆布包,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截银色金属。
我屏住呼吸抽出来。
是套医用咬模工具,不锈钢镊子和压舌板还沾着暗褐色的血渍,在手机冷白光下泛着乌青。
工具柄部刻着极小的字母数字:“lz-03”。
我喉结动了动,从裤袋摸出三年前的现场勘查笔记——陈野案的物证清单上,那把刺穿他肩胛骨的三棱刮刀,刀柄刻的正是“lz-03”。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时,我差点把工具掉在地上。
张队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得刺眼,“沈墨,来队里。”他声音压得很低,背景里有键盘敲击声,“现在。”
警局技术科的荧光灯刺得人眼酸。
张队背对着我,电脑屏幕蓝光在他警帽上投下幽影。
我走近时,他突然转过椅子,屏幕上的地图让我血液凝固——数十个红色标记像钉子般扎在临州地图上:12.23案的案发小区、陈野牺牲的旧仓库、今早的快递中转站,甚至我常去的早餐铺和三年前租的公寓。
“局里收到省厅协查令,说你涉嫌多起未结案件关联。”张队的喉结滚了滚,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我调了全市监控,发现从上周开始,每个案发现场三公里内都有你的轨迹。”他点开其中一个标记,画面跳成便利店监控:我蹲在货架前挑泡面,背景里有个穿黑连帽衫的人一闪而过。
“这是误导。”我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指甲掐进掌心,“有人在模仿我的行动路线。”张队没接话,鼠标点向另一段视频——陈野“葬礼”那天,我抱着花站在殡仪馆门口,镜头角落有个戴鸭舌帽的女人,侧影像极了林疏桐。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林疏桐发来的短信:“速接电话。”我按下接听键,她的呼吸声混着解剖室排风的嗡鸣,“我刚收到匿名短信。”她停顿了两秒,声音突然发颤,“内容是:‘他需要知道,陈野的葬礼当天,你错过了什么。’”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翻出通话记录,短信发送时间显示是21:17——和陈野在icu“苏醒”时监护仪报警的时间分秒不差。
定位信息跳出来时,我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临州第一中学废弃天台。
“沈墨?”林疏桐的声音从听筒里渗出来,“你在听吗?”我盯着屏幕上的定位地址,喉间泛起铁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