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枪!正中那王八蛋的后心窝子!他连哼都没哼一声,首接从马上栽了下来!那血…噗地一下喷了旁边胡子一脸!”
“好!” 一首沉默的谭父,猛地睁开了眼睛,蜡黄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他用力拍了一下炕沿,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惊险的战斗中。+p?i?n_g+f,a¢n¢b_o~o.k!.~c_o^m,
“打得好!大哥!” 谭俊才也忘了害怕,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的光芒。
谭俊生也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大哥那如同战神般的侧影,心中的恐惧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英雄气概冲淡了一丝,但更多的还是难以置信的震撼。大哥…真的开枪杀人了?
“胡子一下就炸了窝!” 谭俊武的声音带着战斗的激烈节奏,“‘有埋伏!官军!抄家伙!’ 他们怪叫着,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也顾不上抢女人了,纷纷下马找掩体。柱子和小李子也开火了!‘砰!砰!’ 又摞倒(打倒)一个!打伤了一个马腿!那马惊了,拖着伤腿疯跑,把旁边一个胡子都带倒了!”
“干得漂亮!” 谭俊武的眼中闪烁着战斗的光芒,“我们就三个人三条枪,硬是靠着地形和冷枪,把他们七八个人压得不敢冒头!他们胡乱朝我们这边放枪,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去,打得雪沫子乱溅!有个胡子想骑马冲过来,被柱子一枪打中了马脖子,那马惨嘶着栽倒,把那家伙也摔了个七荤八素!”
他的声音充满了临危不乱的沉稳和战友间的信任:“我们仨配合得好!我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柱子和小李子交叉火力掩护!让他们摸不清我们到底有多少人!僵持了大概一袋烟的功夫(约十分钟)…那帮怂包(怂货)!看占不到便宜,死了两个伤了马,又怕我们后面还有大队人马,领头那个(应该是新的头目)扯着破锣嗓子喊:‘风紧!扯呼(情况不妙,快撤)!’ 剩下的几个胡子,连死尸都顾不上拖,胡乱放了几枪,跳上没伤的马,像丧家狗一样,顺着山沟子就蹽(跑)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好——!” 谭父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又是一巴掌拍在炕沿上,震得炕桌上的油灯都晃了晃,“有种!是咱老谭家的种!没给祖宗丢脸!”
谭母也长长地、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瘫软下来,靠在炕柜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念叨:“老天爷保佑…祖宗保佑…菩萨保佑…可吓死我了…”
谭俊才更是兴奋地跳了起来:“大哥!你真厉害!把胡子都打跑了!”
只有谭俊生,虽然也为大哥的胜利感到一丝庆幸,但大哥描述的枪林弹雨、血肉横飞的场景,依旧让他心有余悸。他尤其注意到大哥刚才提到“柱子和小李子”时那瞬间黯淡的眼神。
“大哥…那…柱子哥和小李子哥…” 谭俊生鼓起勇气,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谭俊武脸上的激昂瞬间凝固了。他缓缓坐回炕沿,高大的身躯似乎佝偻了一些,眼中那锐利的光芒被沉重的悲伤取代。他沉默了几息,声音变得沙哑而低沉:
“胡子跑了…我们赶紧冲下坡…去救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难言的痛楚,“晚了…大部分人都…都没气了…那些被胡子祸害的…太惨了…我们只救下来两个躲在柴火垛里、吓得丢了魂的半大孩子…还有…还有小李子…” 他顿住了,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了一块烧红的炭,“冲下来的时候…谁也没想到…那个被柱子打伤马腿、摔晕过去的胡子…他…他没死透!就躺在一具尸体旁边装死!等我们从他旁边跑过…去查看那些女人时…这狗日的…突然从雪地里窜起来!手里攥着攮子(匕首)…从后面…扑向了离他最近的小李子…”
谭俊武猛地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发出“咯咯”的轻响。他眼中充满了血丝和刻骨的恨意:“那攮子…噗嗤一声…就从小李子的后腰…捅进去了!小李子…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就倒下了!”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柱子离得近,眼都红了!‘我操你姥姥!’ 他嚎了一嗓子,调转枪口…‘砰’!一枪就把那还想拔攮子的王八蛋…脑袋开了瓢!”
屋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刚才胜利的喜悦荡然无存,只剩下沉重的悲伤和冰冷的现实。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和大哥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这样…没了。
谭俊武低下头,用粗糙的大手用力抹了一把脸,似乎在擦掉并不存在的泪水。“…我们把小李子…和屯子里那些乡亲…找了个背风向阳的地方…用雪…简单埋了…立了个木头牌子…柱子…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