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云栖镇沉入最深的寂静。.d~1\k!a*n¨s-h-u¢.¨c′o?m/
林离的出租屋只有台灯发出昏黄的光晕,在墙面投下晃动的阴影。
他跪坐在地板上,面前摊开的牛仔背包泛着陈旧的蓝,布料磨白的边角记录着无数个省吃俭用的日夜。
这背包是他大二那年咬牙买下的尾货,原本计划用来装下远方的梦,却因要完成那可笑的理想,始终安静地躺在床底,成为未完成的遗憾。
他的手指抚过背包拉链上的金属扣,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在京都打工时攥着硬币的清晨。
那时他还没有遇见陈彤还未给江柔补课,他在便利店值夜班,攥着刚赚的零钱计算着能多买几个馒头。
从不敢奢望去更远的地方,但也远比当时去的更远。
此刻,背包里只零散地放着几件褪色的T恤、磨破边的毛巾,还有用报纸仔细包裹的胃药——这是常年饥一顿饱一顿落下的毛病。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雷,惊得他浑身一颤。
雨滴开始敲打青瓦,淅淅沥沥的声响让他想起京都连绵的梅雨季节。
那时他被困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听着雨水冲刷玻璃的声音,数着墙上的裂缝,仿佛那些裂缝就是他支离破碎的人生。-d~i?n\g~x¨s,w?.·c_o′m`
手指无意识地探进背包夹层,摸到一个硬质的东西——是枚生锈的五角硬币,边缘还沾着便利店关东煮的汤汁,那是他离开京都前最后的温暖印记。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面馆日复一日的蒸腾热气、张芸明媚的笑容、街坊邻居熟稔的招呼,这些曾被他视作避风港的日常,此刻却像细密的蛛丝,将他层层缠绕。
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但心中的巨石却不知为何越压越深。
每当张芸递来新熬的汤羹,每当王婶塞来自家种的青菜,他都能感受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那是被他刻意冰封的、对温暖的渴望。
可渴望之后的失望与背叛,他再也承受不起。
晨光微熹时,林离将背包重新塞回床底,金属扣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握着扫帚推开面馆的门,门前的石板还挂着昨夜的雨珠,在初阳下闪烁着清冷的光。
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惊飞了屋檐下避雨的麻雀,也打破了小镇清晨的宁静。
张芸像往常一样撑着印有小熊图案的雨伞出现时,林离正对着案板上的面团发怔。*s^h-a.n,s.h!a+n?y¢q¨.~c!o¨www.
擀面杖重重砸在面团上,面粉扬起,呛得他眼眶发酸。
“怎么啦?”
张芸放下伞,快步走过来,伸手要帮他揉面,袖口还沾着昨夜包饺子时残留的面粉。
“是不是汤的火候没掌握好?我带了新熬的虾皮紫菜汤,你尝尝?”
她揭开保温桶,热气裹挟着紫菜的鲜香扑面而来。
林离却突然想起母亲最后一次给他做饭的场景——精致的餐盘里摆着切得整齐的牛排,母亲却用叉子将肉切成小块,眼神冰冷地说:“吃相要配得上徐家继承人的身份。”
那些被强行灌输的“身份”与“责任”,最终将他推向了无尽的深渊。
“我没事。”
他生硬地避开张芸的手,转身去开煤气灶。
蓝色的火焰在锅底跳跃,映亮他紧绷的下颌。
张芸察觉到他的异样,却不敢多问,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机械地重复着煮面的动作,每一个步骤都像是在完成一项冰冷的任务。
接下来的日子,林离像一台精准却冰冷的机器般运转。
清晨五点,他准时起床熬汤,手腕机械地搅拌着汤锅,眼神空洞地望着翻滚的汤汁;中午高峰期,他有条不紊地煮面、盛面,面对客人的寒暄只是简短地回应;傍晚打烊后,他会仔细清点零钱罐里的草莓糖——己经攒了47颗。
不知为何,这些糖果原本是他生活中唯一的甜。
可现在,却像是一个个沉重的砝码,压得他喘不过气。
张芸不再像往常那样叽叽喳喳,只是安静地擦桌子、端碗,偶尔抬头望向林离的眼神里,盛满了小心翼翼的担忧。
她试图用各种方式逗他开心,给他看手机里雪球的新视频,分享镇上老人讲的趣事,可林离只是淡淡地点头,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锁进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