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心跳声在寂静的宿舍里擂鼓般清晰,一下下撞击着耳膜。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那锈蚀铁锁被扯开时可能发出的、刺耳的“咔哒”声。
没有犹豫,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江见夏猛地掀开薄被坐起,冰凉的空气瞬间包裹住只穿着单薄棉质睡衣的身体,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动作极轻地滑下床铺,脚掌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摸索着飞快套上校服外套——蓝白的布料带着洗涤后的微硬触感和淡淡的洗衣粉气息,是她此刻最熟悉也最安全的伪装。
拉链一首拉到下巴,挡住了剧烈的心跳。
宿舍里一片均匀的呼吸声,程橙在对面床铺翻了个身,含糊地嘟囔了一句梦话。
江见夏屏住呼吸,像一只潜入深夜的猫,光着脚,踮着脚尖,无声而迅捷地穿过狭窄的过道。
老旧的门轴发出极其轻微的、几乎被心跳声掩盖的“吱呀”声,她闪身出去,反手将门虚掩。
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尽头安全出口指示牌散发着幽绿的、惨淡的光。
冰冷的空气混杂着灰尘和消毒水的味道,首冲鼻腔。
感应灯在她急促的脚步下并未亮起——深夜的宿舍楼,连灯光都沉睡了。
她几乎是跑起来的,拖鞋底摩擦着冰凉的水磨石地面,发出急促又压抑的“啪嗒”声,在空旷死寂的走廊里被放大,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像另一个不安的心跳。+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全′
楼梯间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她扶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墙壁,凭着记忆和窗外透进的微弱天光,一步两阶地往下冲,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仿佛要挣脱肋骨的束缚。
终于冲到一楼。
走廊尽头,那扇通往宿舍楼后巷、几乎被遗忘的厚重铁门,像一个沉默的黑色剪影,嵌在更浓的黑暗里。月光吝啬地只照亮门框边缘的一点点铁锈。
就是这里了。
江见夏停下脚步,胸膛剧烈起伏,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
她稳住呼吸,目光死死锁住门内侧挂着的那把巨大的老式挂锁。
锁身覆盖着厚厚的、暗红色的锈迹,锁链也显得粗笨而陈旧。
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带着粗糙颗粒感的铁锈。
就是它了。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双手抓住那把沉重的锁,猛地向下一拽!
“咔哒——哐啷!”
一声沉闷又刺耳的金属刮擦和撞击声骤然响起!在死寂的深夜宿舍楼里,这声音不啻于一道惊雷!
江见夏吓得浑身一哆嗦,心脏几乎停跳,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幽深黑暗的走廊——还好,没有任何动静,只有自己狂乱的心跳在耳边轰鸣。
锁链果然如他所言,松松垮垮地垂落下来,砸在水泥地上,发出第二声闷响。
那把象征性的铁锁,像个被戳穿的谎言,无力地挂在链子上晃荡。
后门……开了。
一股带着初夏夜露水气息的、微凉的夜风,立刻从门缝里涌了进来,吹拂在她滚烫的脸颊上。
门外,是宿舍楼背面更深的黑暗,以及远处操场方向隐约透来的、模糊的路灯光晕。
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冰凉的手指抓住沉重的、锈蚀的门板边缘,用力向外推开。
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悠长的“嘎吱——”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很远。
门被推开一道足以让她侧身而出的缝隙。
清冽的、混杂着泥土、青草和夜露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
她一步踏出,双脚踩在宿舍楼后巷松软湿润的泥土地上。
月光被高大的宿舍楼完全挡住,这里只有一片浓重的、几乎化不开的阴影。她眯起眼睛,努力适应着黑暗。
然后,就在那片深沉的黑暗边缘,靠近小竹林的方向,一个颀长挺拔的轮廓清晰地显现出来。
林予冬就站在那里。
他没穿校服,一件宽松的深灰色连帽卫衣,帽子随意地扣在头上,遮住了小半张脸,只露出清晰的下颌线和微微抿着的唇。
月光吝啬地勾勒出他利落的肩线和插在卫衣口袋里的手臂轮廓。
他整个人几乎融在夜色里,像一道沉默而笃定的剪影。
看到江见夏推门出来,他抬手,将卫衣帽子向后掀去。
动作带起一阵细微的风。
额前清爽的黑发露了出来,在微弱的夜光下泛着柔软的光泽。
那双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