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兵铲和饭盒群落、那个深埋在地底用无数躯体垒砌的沉默巨坑、乃至山洞中那封在铅钢裹尸布里闪耀着不灭红光的380枚勋章——
此刻如同被一条无形的、由德军容克军官的信件与苏军战士们滚烫残破的血肉共同编织的绳索串联在了一起,编织成一首无法用任何语言准确表述的战争悲歌 。
“380人……打退了德军3个团级单位的进攻,端掉一个师级指挥所,4个后方指挥所,3个核心物资库……打出1:8的战损比?在库尔斯克……1943年?”
李宏那不带感情的声音报出冰冷的数据,却如同滚雷在每一个人灵魂深空盘旋。
“这是什么概念?这不是战术……这己经踏入了战争艺术的奇迹……”
阿列克谢重重地用额头抵着冰冷的液压杆的金属外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妈的……政委拿工兵铲冲锋……弹药打光拼刺刀,一个能崩掉八个德国佬……整个营填进绞肉机……到最后还想着给敌人肠子里捅刀子……这他妈不是部队……这他妈是一群……一群……”
“一群刻进钢铁里、浇灌在斯大林格勒和库尔斯克红铜底色之上的…‘獠牙’!”
怀礼辉低沉的声音接了阿列克谢的话头,如同宣誓般凝重。
“他们的番号可能是107营,或者别的代号……但他们的名字应该刻在列宁格勒冬宫的铜墙和莫斯科无名烈士墓长明火柱上!”
当晨曦的第一缕惨淡灰白刺破库尔斯克东部浓密的云层,撕裂“寂静岭”林冠下的沉沉死寂,阿列克谢发动了那台拥有恐怖心脏的“沼泽之爪”号。
它的轰鸣声不再嚣张跋扈,深沉而沉闷的引擎喘振回荡在林中,像是对亡者致以最后的军礼。
粗大的履带沉重而谨慎地压过湿冷的泥土,精准地在巨大的合葬墓前,绕坑碾出了一道深深的履带圈痕——一个临时祭坛的雏形,清晰地将这片禁地圈禁起来 。
怀礼辉和李宏并肩立在坑前那片覆盖着腐朽落叶的泥土之上。他们手中托着的不是挖掘工具,也不再是精密的金属探测器 ——
而是刚刚从车上搬下来的一大箱物品:
那本尘封的日记、那几份战场手绘略图、那个印有 Deutsche Reichsbahn 锈蚀徽章的金属号牌、还有一张被打印放大的、从“北极星”老兵联合会处得来的这支部队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