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巨大的黑岩沉默矗立,洞口幽深依旧,像一张暂时合拢的巨口。
结束了?暂时……结束了。
但我知道,远没有。
左肩断口处那冰冷的蠕动感,如同一条盘踞的毒蛇。胸口衣袋里,阴磷石的冰冷触感依旧,却微弱了许多。右手掌心,紧攥着的黄铜烟锅头还带着余温,烟锅里,那点救命的烟灰余烬已经冷却,只剩下一点焦黑的残渣。
风雪更大了。天地间一片混沌的白。村子……那个被诅咒吞噬的村子,方向一片死寂,连狗吠声都听不到一丝。
去哪?
回家?那还是家吗?一个只剩下纸屑和死亡记忆的坟场?
荒野?风雪和寒冷会先一步带走我这残破的躯壳。
左肩的烙印猛地传来一阵冰冷的悸动,带着一种隐隐的排斥和……一丝微弱的、指向西北方更深远老林深处的……警告?
那尸婴最后怨毒的意念在脑海中回响:“等……着……纸……裹……棺……埋……了……你……”
它还会回来。带着更深的怨毒和更恐怖的力量。而我这具被本源尸气侵蚀的身体,这半截残躯,就是它最好的路标和……容器。
不能等死!也不能让它再找到村子!
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如同最后的火星,在我死寂的心底燃起。
我挣扎着,用右手撑着冰冷的雪地,拖着残破的身体,靠在那块巨大的黑岩旁。风雪被岩石挡住了一些。我颤抖着,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手指,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抠挖着烟锅里那点焦黑冰冷的烟灰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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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翻卷,渗出血丝,混合着烟灰,黏腻冰冷。
终于,一小撮混合着血污的、焦黑的烟灰,被我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这点灰……是祖辈留下的火种。是唯一能伤到那东西的东西。
我低下头,看向左肩那狰狞的断口。粘稠冰冷的黑红浆液还在缓缓渗出,散发着本源尸气的恶臭。
就是这里!那烙印的源头!那诅咒的根!
“呃……”我咬紧牙关,牙龈崩裂。用尽全身力气,将右手手心那一小撮混合着自己鲜血的、冰冷焦黑的烟灰,狠狠地……按在了左肩断口那不断渗出黑红浆液的伤口深处!
“滋——!”
一种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从左肩炸开,席卷全身!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神经上!又像是无数冰针狠狠刺入骨髓!
那焦黑的烟灰如同活物,一接触到那粘稠的本源尸气,立刻爆发出微弱却真实的灼热!黑红的浆液如同遇到克星,发出“滋滋”的尖叫,疯狂地翻滚、收缩!一股浓烈的焦臭混合着尸气的腥甜弥漫开来!
“吼——!”
意识深处,仿佛传来那尸婴本源怨毒的无声咆哮!
有效!这点带着人间烟火和祖辈执念的残灰,正在灼烧、封印那侵蚀的尸气烙印!
剧痛如同海啸,一浪高过一浪!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剧痛和寒冷的夹击下迅速模糊、沉沦。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
风雪在耳边呼啸,如同送葬的哀歌。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右手紧攥的那杆黄铜烟袋锅,用沾满血污烟灰的手,死死地、深深地……插进了身旁巨大黑岩根部、那被积雪半掩的洞口边缘的冻土里!
只留下半截磨得油亮的乌木杆,斜斜地指向阴霾的天空,像一个沉默的墓碑,也像一个……指向深渊的坐标。
风雪更急,鹅毛般的雪片疯狂落下,迅速覆盖了我的身体,覆盖了那半截烟袋杆,也覆盖了洞口边缘那点挣扎的痕迹。
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和那深埋地下、暂时蛰伏的……无尽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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