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
歌剧院内粘稠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然后又被无尽的水元素填充。
巨大的水幕,凭空而起,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强行挡在了倒灌的胎海水与惊慌的民众之间。
“滋——”
两种截然不同的水体碰撞,发出刺耳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克洛琳德!”那维莱特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疏散民众,从两侧通道离开!”
他的行动,己经完全是“枫丹龙王”的守护,而非“最高审判官”的审判。
水幕在他的意志下分开一道缺口,为民众开辟出一条绝对安全的逃生通道。
克洛琳德毫不迟疑,立刻组织起还能行动的护卫,大声引导着人群。
“这边!都跟我来!不要乱!”
爱可菲却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她终于冲到了舞台的边缘。
然而,舞台己经和观众席彻底断裂。
一道近十米宽的鸿沟横亘在她面前,底下是正在不断上涨的、翻涌着蓝色光芒的致命海水。
舞台还在缓缓下沉,像是要被深渊彻底吞噬。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种心脏被活生生撕裂的痛楚,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片冰冷的空气。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计划,在这一刻都化为泡影。
“芙宁娜——!”
她撕心裂肺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不是“芙宁娜大人”。
是“芙宁娜”。
是爱可菲,在呼唤她的芙芙。
混乱中,摔倒在舞台中央的芙宁娜,身体猛地一震。
这个声音……
这个称呼……
她缓缓抬起头,模糊的视线穿过重重障碍,终于聚焦在了那个不顾一切向自己奔来的身影上。
是“爱可”。
是那个沉默的、笨拙的护卫。
可他此刻脸上的表情,那种不顾一切的、仿佛要将灵魂都燃烧殆尽的焦急与痛苦……
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熟悉到,让她想起了那个在爆炸中,对着她露出最后笑容的厨娘。
在看到爱可菲的瞬间,芙宁娜眼中,那属于“演员”的迷茫,属于“女孩”的恐惧,奇迹般地消退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澄澈的觉悟。
是啊……
我为什么会倒在这里?
我为什么要等着别人来救?
我扮演了五百年的神明,难道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她不能再倒下。
她不能让那个身影,露出那样痛苦的表情。
芙宁娜咬紧牙关,双手撑住倾斜的舞台。
碎石划破了她的手掌,冰冷的积水浸透了她的礼服,但她毫不在意。
她挣扎着,倔强地,一点一点地,重新站了起来。
摇摇欲坠,却笔首。
审判的“假戏”,被这场天灾彻底摧毁。
但芙宁娜内心的“真我”,却在这最极致的危机中,被彻底唤醒。
她看着洪水对岸的爱可菲,那双异色的瞳孔里,重新燃起了光。
不是伪装的、戏剧性的光。
而是属于芙宁娜自己的,求生的意志之光。
那维莱特维持着巨大的水幕,感受着来自胎海的巨大压力,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注意到了舞台上的变化。
他看着那个重新站起来的、纤细却无比倔强的身影,深紫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
“芙宁娜……”爱可菲看着站起来的她,声音颤抖,泪水混着雨水从面具下涌出。
芙宁娜没有回答。
她只是看着她,然后,缓缓地,对着她摇了摇头。
仿佛在说:别过来,危险。
也仿佛在说:看着我,我没事。
就在这时,那维莱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来不及了。”
“歌剧院的结构,撑不住了。”
“所有人!准备迎接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