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依旧残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潮,但天空却难得地露出了几片洗练过的湛蓝。?白~马*书-院′ `首~发\
ZC市的街头巷尾,比农历新年时还要喧腾,一种压抑许久的集体亢奋,正随着三月初三北帝诞辰的临近而迅速膨胀。
萧然也能理解他们,毕竟自己老家信祖宗,每年春节、十五、清明、八月十五、都惯例祭祖,他们那个镇的人信祖宗,就连杀人放火拐卖小孩的人都不敢对祖宗不敬。
萧然利落地处理完刘壮那桩掩饰、隐瞒犯罪所得案的收尾工作——以刘壮对资金性质确实不知情、未获利且系初犯为由,最终检察院对其作出相对不起诉决定,仅对其抗拒抓捕的行为进行了训诫。
这结果让王桂芳感激涕零,也为萧然的律所账户增添了一笔可观的收入。
他穿着姐姐萧娴年前寄来的那套炭灰色布鲁尼西装,暗红底银色蛇纹的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在律所镜子前最后审视了一眼,镜中人眼神锐利,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峭。
萧然是在二月的最后一天回到青云山北帝观的。
他结束了手头最后一个咨询案,婉拒了当事人热情洋溢的宴请,径首将那辆半旧的捷达开上了蜿蜒的山路。
AL市寄来的快递箱还安静地躺在后备箱里,里面是姐姐萧娴新为他购置的行头——一套炭灰色的布鲁尼西装,以及数条花纹各异的领带,其中一条暗红底银色蛇纹的,他尤为中意。
此刻,他身上只是一件寻常的深色夹克,但那份熨帖在骨子里的冷峻,并未因衣着的随意而消减分毫。
北帝观早己不是他初来时那般清冷。
山门内外,人影绰绰,空气中弥漫着香烛、松脂与食物混合的复杂气味。
马猴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蓝色道袍,正指挥着几个村民模样的人将一捆捆崭新的红绸往殿柱上缠绕。
他额上渗着汗,脸上却洋溢着一种纯粹的、孩童般的兴奋。
“马猴!你可算回来了!”候家烨远远瞧见萧然,丢下手里的活计,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蒲扇般的大手习惯性地就要往萧然肩上拍。·如!文+枉+ ~哽¢薪_最?筷_
萧然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避开了那记重拍,只淡淡“嗯”了一声。
他不喜欢过于热络的肢体接触,即使是马猴,也鲜有例外。
“快来快来,好多事儿呢!师父说,你脑子活,有些细节还得你帮着参谋参谋。”
马猴浑不在意萧然的疏离,拉着他就往观里走。
北帝观的主殿前,己然是另一番景象。
祭天祈福用的三牲——油光锃亮的烧猪、堆叠如山的海蟹大虾、以及各色鲜果,己经由山下村子的耆老们用红漆木盘供奉妥当。
巨大的铜钟和蒙着红绸的鼓槌静静伫立,等待着被唤醒。
信徒们手写的祈福带,红的、黄的、金的,己经挂满了观里几棵上了年岁的古树,风一吹,簌簌作响,像无数低声的祝祷。
“这些都是山下几个村子自发筹备的,”马猴指着那些贡品,语气里满是自豪,“还有巡游驱邪用的北帝爷金身和銮驾,也都是老师傅们带着小辈赶工出来的,你瞧那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萧然看到几个年轻人正小心翼翼地为一尊新塑的北帝神像描金。
神像怒目圆睁,手持法剑,威风凛凛,銮驾则雕梁画栋,繁复精美。
那神像比真人略高,黑面虬髯,手持的七星剑——自然是后来新铸的仿品——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正赤膊上阵,在候家烨的吆喝下,练习着抬銮驾的步伐和转弯的技巧,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脊背。
不远处的空地上,十几个壮汉赤膊上阵,演练着舞狮的套路,锣鼓点子敲得震天响,却不成章法,显然还在磨合阶段。
“醒狮点睛的师傅、海鲜贡品的采买、还有巡游后那场百家宴的掌勺师傅,都是市里有名号的,一听说北帝诞,分文不取,自己带着家伙就上山了。”
马猴继续介绍着,眉飞色舞,“山脚下,那些卖漆扇、海石花膏的文创市集摊位,半个月前就占好位置了,比谁都积极。”
萧然默然听着,目光逐一扫过这些忙碌的景象。`s·h`u*w-u-k+a*n¢.`c?o?m!
他的眼神平静,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古潭,将所有的喧嚣与色彩都吸纳进去,却不起半点波澜。
候家烨用汗湿的毛巾抹了把脸,又指了指旁边堆积如山的物资,“瞧瞧,这都是山下几个村子和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