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节因用力而泛着青白,她目光死死地盯着床头的遗像。混沌的眼睛早已哭不出泪水,只剩干涸的红血丝,嘴角微微翕动,喃喃地重复着,老东西,你咋就撇下我就走了呢……
灰白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布满皱纹的额头,她机械地把脸埋进蓝布衫,贪婪地嗅着那缕若有若无的烟草混着皂角的气息。身体剧烈地抖动着。喉咙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像台老旧生锈的风箱。突然她猛地抓住床前的铜铃铛,那是李成山患病时,她亲手系在上去的。方便他随时呼唤自己,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却再也等不到那熟悉的回应。何花的身体瞬间瘫软,铃铛‘’当啷‘’坠地,撞在砖地上的声音,像极了心碎的回响。
她颤巍巍地站起身,扶着墙走向衣柜,取出李成山生前最爱的中山装, 颤抖着贴在胸口,在空荡荡的屋子来回踱步,脚步虚浮得仿佛随时会倒下,突然她跌在地上,抱着中山装蜷缩成一团,压抑许久的哭声终爆发出来,嘶心裂肺的哭声穿越屋的窗棂,惊起了檐下的麻雀,也惊碎了这个寂静的夜。
村民们陆续走进屋内,脸上满是悲戚。他们围在李成山的遗体旁,默默地悼念着。一位年长的村民走上前,拍了拍李阳的肩膀,“孩子,节哀顺变,成山一辈子是个好人,他走得安详。”李阳强忍着泪水,点头致谢。
天还没亮透,招魂幡在风中籁籁作响,挑着祭品的村民沿着蜿蜒的田埂而来,竹篮里的白米,腊肉随着脚步轻轻摇晃,像是承载着沉甸甸的哀思。
‘’他婶子节哀呀!‘’王大娘颤巍巍地扶住何花那佝偻的背,蓝布围裙里掏出一个带着体温的手帕,轻轻擦去老人眼角干涸的泪痕。果园旁,刘木匠蹲在石板上劈柴,斧刃劈开木头的脆响混着叹息:‘’去年还帮我做的农具,这手艺……浓烟裹着纸钱的灰烬升向灰蒙蒙的天空。几个壮劳力缓缓地将棺材抬起。棺木上的红绸带,在风中无力地翻转。
送葬的队伍穿过晒谷场时,李成山常坐的老槐树下,几个孩童攥着他生前编的竹蜻蜓,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竹蔑上,走在最前的李阳突阳一个跟呛,王秀梅急忙扶住丈夫颤抖的肩膀,俩台望着抬棺后跟着的长长队伍,张家大叔抱着自家的咸菜,刘家阿公揣着李成山最爱的旱烟叶,还有不知谁悄悄地放在棺材旁新收的半袋糯米。
坟坑四周的黄土还带着潮气,何花突然扑到棺木上,指甲深深地抠进刷着朱漆的木板, ‘’老东西,你说要陪我看新麦抽穗的……哭声惊起林间栖息的乌鸦,黑压压的羽冀掠过萧瑟的天空,而山脚下,袅袅炊烟正丛各家各户的烟囱升起,仿佛在为这个勤垦一生的庄稼汉,送上最后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