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好,我们谁也别想安生。”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唐明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沈曼又吸了一口烟,慢条斯理地吐出烟雾。
烟雾袅袅升起,隔在她和徐文洲之间。
“知道太多的人?”
她重复了一遍,尾音带着一丝探究。
“是说林薇,还是……还有别人?”
她弹了弹烟灰,动作精准地让灰烬落在水晶烟灰缸里。
“李兆庭那个人,嘴巴可不像他表面那么严实。”
“他手里攥着的东西,可不止一个账本。”
她的目光在徐文洲脸上停留片刻,又极快地扫过唐明辉和方振。
唐明辉闻言,脸色明显变了。
捻动佛珠的速度骤然加快,珠串几乎要在他肥厚的手指间打滑。
他看了看沈曼,又看向徐文洲,眼神里闪过不安和惊疑。
“老李这混蛋,果然留了后手!”
他嘟囔了一句,声音带着宿醉后的沙哑和烦躁。
“妈的,我就知道他不老实!”
他放下佛珠,拿起桌上那根未点燃的雪茄,在手里有些笨拙地转动着。
“那现在怎么办?”
“那些东西要怎么找出来?”
“那些人……又怎么处理?”
徐文洲端起桌上的温水又抿了一口,动作从容,放下水杯时,骨瓷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
“不急。”他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得像一潭死水,“李兆庭的东西,我己经派人去处理了。至于他的保险……”
他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掠过唐明辉微微发亮的额头,沈曼夹着烟的纤细手指,最后落在重新低头,似乎永远在擦拭眼镜的方振身上。
“海诚保险那边,受益人是基金会的那部分,方部赶紧交代下去,抓紧办理理赔。金额虽然比不上瑞和那笔天文数字,但也有小一个亿。他的尸检报告,放心,会很‘干净’。”
李兆庭这个老狐狸,当初为了把所有人都绑死在船上,逼着每个人都给自己买了高额人寿险,受益人无一例外全是长青基金会,还美其名曰“风险共担,利益共享”。
大家都心中有数,谁要是叛变,不仅丢了命,还会因为自己的“意外身故”给别人送去一笔横财。谁能想到,给其他人送来一笔横财,是李兆庭自己。
“那个赵阳!”
唐明辉的耐心显然己经告罄,他猛地一拍大腿,沙发不堪重负地呻吟一声,“他虽然脱了那身皮,可这三年来跟条疯狗似的咬着基金会不放!你为什么还留着他?万一他真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高岚留下的那份名单,咱们都得进去唱铁窗泪!徐文洲,你他妈是不是忘了高岚那娘们是怎么差点把我们一锅端的?!”
他唾沫横飞,肥硕的脸因激动而涨红,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惊魂之夜。
徐文洲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阴霾,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当然不会忘。
三年前,就是在这个包厢,高岚那个自作聪明的女人,几乎凭一己之力掀翻了整条船。
而他,作为引荐人,被暴怒的李兆庭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踩在脚下,那种屈辱和濒死的恐惧,至今仍能让他午夜惊醒。
若不是他当机立断,设计让冯骁那个亡命徒出手,将高岚的死伪装成一场意外,恐怕他早己尸骨无存。
当时,唐明辉、沈曼、方振,都在场,都是那场“意外”的见证者。
沈曼冷哼一声,指间的细长香烟燃到了尽头,她将烟蒂在水晶烟灰缸里用力摁灭,动作带着一股狠劲。
“徐律师,算盘打得精是好事,可别把自己也算进去了。”她抬眼,目光锐利如刀,“我只管钱。贷款的窟窿,哪些是肉,哪些是骨头,哪些得剔掉,我心里有数。至于那些脏活儿,我没兴趣,更不想沾。”
徐文洲却没理会她,反而转向方振,语气平静得近乎诡异。“方部,李兆庭留下的这些麻烦,照你看,该怎么处理?”
方振似乎被烟味呛到,猛地咳嗽起来,瘦削的胸膛剧烈起伏,好半天才缓过气,声音沙哑地挤出几个字:“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一损俱损……关键是,下一步。”